朱敬守将他们在毓秀亭的发现报回皇宫,请兄长派锦衣卫来查案。
朱樘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
难道真如弟弟所说,李广修建毓秀亭只是为了敛财?
他答应了朱敬守的请求,将案子交给牟斌去办。很快,锦衣卫就查除了劣质石料的来源。
这人沐青天还有点眼熟,稍微想了下,发现居然是在“功德庙”里留名的富商。
事情牵涉很广,工部四分之一的官员被罚俸贬官,所有提供劣质建材的富商都被抄家,斩首于菜市口。
沐青天现在才拿出叶淇送来的账册,一点点核验查对。
账目出现了很大的亏空,预算和实际用出的差距,足足有十万两白银之多。想来,是都进了李广的口袋里。
沐青天没有立即追究李广的罪责,因为朱樘还没有彻底失去对李广的信任,若是此时指控李广,不一定能一击致命。
柳断回到镇远将军府重新绘制图纸,采购的任务交回了工部手中。
弘治十一年六月,毓秀亭建成。同月,长公主薨。
周太后和张皇后受不了打击,双双病倒。朱樘叫来李广,质问他为何毓秀亭建好,长公主的病却没好。
李广哪儿有什么天书,他更预测不到长公主会死得这么凑巧。
“皇上节哀,容,容臣再去查一查天书……”
他低着头,没发现朱樘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
张皇后伤心欲绝,抱着死去的女儿不愿意放手,低声温柔地唤着她的乳名。
朱樘走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更是酸涩。
“梓潼,人死不能复生,放手吧。”
宫女察言观色,快步上前将皇后手中的襁褓抱出殿外。
“我的女儿!!!!”
张皇后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晕死在朱樘肩膀上。
“传太医,快传太医!”
朱樘好像一下醒悟了。
女儿的死和皇后的哭声交织出现在他脑海里,过去发生的事如走马灯般历历在目。
从李广钻了父皇留下的空子称为传奉官那天起,他的阴谋就开始了。
沐青天和朱敬守听说长公主病逝的消息之后,也是很惋惜。
“我进宫里看看皇兄和皇嫂。”朱敬守还是按捺不住,站起来往外走。
“别去。”沐青天拦住他,“还是让他们自己静一静吧。”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件事将会是压死李广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广此时焦急万分,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不停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可朱樘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宣李广上殿。”
李广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台阶之下,耳朵嗡鸣,汗水浸湿了官服。
“天书有新的指示了吗?”朱樘问。
“有,有!”李广没想到皇上居然还相信天书,大喜过望。
“臣失仪。”
他又找回了从容,继续假扮他的“高人”。
“恕你无罪,说。”
“走水了!!!”
李广身体一抖,呆呆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总管太监匆匆走来,跪在地上说:“皇上,清宁宫走水。”
李广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编的理由,就被赶出了武英殿。他胆战心惊地等着皇上再次传唤,可几日过去,杳无音讯。
他大着胆子上书请安,也没有得到回复。
“皇上,传奉官李广求见。”
“不……”话到嘴边,朱樘又改了主意。
“宣。”
“宣传奉官李广进殿!”
“臣李广,叩见皇上。”
“嗯。”
朱樘头都没抬一下,也不知道这个“嗯”是让李广起来,还是让他继续跪着。
李广没敢站起来,接着试探道:“皇上,天书已出新章。”
“说。”
“长公主薨,是因为建造毓秀亭的人不对,犯了岁忌。”
都到这种时候了,李广还不忘摸黑沐青天,想要拉他下水。
“不过毓秀亭已成,金龙栖息于万岁山,皇上万安。”
朱樘抬眼。
“这么说,长公主的死还是朕的错了?”
“当然不是!”李广慌张道。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表表衷心,朱樘却已经不想再多听他一句话,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处理完不重要的折子,朱樘放下笔,对总管太监说:“朕要去太后那里,备轿。”
“是。”
周太后伤心程度没有张皇后那么深,但也还在伤神。她甚至连皇太子朱厚照都不见了,每天拿着还没绣好的肚兜,一遍遍看。
“太后,皇上求见。”
“哀家头疼,让皇帝回去吧。”
大宫女恭敬地对朱樘说,太后精神不好,不想把病过给他。
“太后是朕的祖母,朕岂有害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