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请说,但凭调遣。”
“番邦贡了一批茶叶,从广东市舶司入,经崇明县。”朱樘手指点点桌面,抬眼看着自家弟弟。
朱敬守皱眉,问:“为何绕道崇明县?”
“此事朝中知之者甚少,我就想着,不过茶叶,与其劳心劳力送到宫里来,不如你收着,平常喝点好的。”
“从广东市舶司至顺天府,我可以亲自护送,或是派庆王府的人来。”朱敬守还以为皇兄在试探他,连忙说。
“百斤茶叶,我一人怕是得当菜吃。”
“不必。”朱樘抬手作掌,“崇明县堆的陈茶太多了,我怕你喝不惯,是该换些新的了。”
而后他又瞪了弟弟一眼,说:“喝不了不会卖啊,嫌自己银子太多?太多就往国库里送点儿,我不嫌。”
朱敬守一下就明白了朱樘的意思,沉下眉角笑道:“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那可不能反悔。”
朱樘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皇嫂听说你回来,特意做了些糕点。不准跑,吃了再走。”
他一看朱敬守那坐立不安的屁股就来气,在外面跑了几年,在宫里待不住了是吧?
“这么急,赶去看相好?”朱樘调侃道。
本以为自家弟弟会马上翻脸,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沉默。
“真有相好??”朱樘吃惊。那他岂不是做了件错事,还惊动了太后。
朱敬守心里很乱,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他着急回去是为了找沐青天,可沐青天是他的相好吗?
“我不知道。”最后,朱敬守还是摇摇头。
这一摇头,可把朱樘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人物,能让他弟弟这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开了花。
“喜欢就是喜欢,要是看上人家了就大大方方的,纠结这做甚。”
“可……我与他实在是不般配。”
“说说?”朱樘挑眉。
“他出身商户,年龄也小。”还和他一样是男子。
朱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他盯着朱敬守,问:“身份地位,就有那么重要?孝穆皇后为蛮族土官之女,你我身上就流着卑贱的血?”
生母之死是兄弟二人心中永远的痛,朱樘更恨别人说他的娘亲是蛮夷。就连现在的皇后张氏,也不是出自什么大家。
“皇弟不是这个意思,皇兄息怒。”朱敬守自知说错了话,“说到底,这些也都是借口。皇弟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故而才用‘不般配’来推辞。”
“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朱樘缓和下表情,“离了她就天天想,想她是否安好,是否喜乐,是否同相思。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再见时却还是相顾无言。”
见弟弟还是不明白,朱樘不耐烦地换了白话,说:“以后有一天她要是嫁给别人了,你该如何。
朱敬守想象穿着红色喜袍的沐青天,正站在喜堂中拜天地对面站着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他敢!”朱敬守双目赤红,恨不得冲进喜堂搅个天翻地复。
“这不就结了。”
朱敬守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对沐青天竟是存了喜欢的。想通一切后,心中的情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现在他懂了。
“别想跑。”朱樘最看不得弟弟猴急的样子,酸得他牙疼,“你皇嫂怕你在外面冻着,还让尚衣监赶了好几套袄子,试试穿了再走。”
朱敬守“嘿嘿”一笑,说:“皇嫂每年都亲手给皇兄你缝衣服,才两三套袄子皇兄就如此待我,来年我肯定要求皇嫂多做几件。”
“滚滚滚!”
等朱敬守离开后,朱樘开始思考弟弟刚刚说的话。
“我这次去苏州,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科举还是免了,他字都不识几个,别说上殿,就连乡试都过不了。”
“皇弟想,不出几年,皇兄就能在大殿上见到他。”
朱敬守在他这里从不会掩饰什么,看他表情,的确是对这个人很满意。可是不识字,不会武,到底是什么让自家邦硬的弟弟对他青眼有加呢?
难不成是皮相?!朱樘觉得自己真相了,急着跟皇后分享了他的分析。
“吃糕吃糊涂了?”张皇后毫不留情地怼了当今圣上。
沐青天被姚经道硬拉着欣赏了一堆古玩字画,还被强留在了县衙里住了十几天,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张富不知道沐青天是怎么得了姚经道的青眼,整日与他同进同出,心里是嫉妒得不行,正想找个法子让沐青天出丑,就听说自明里又熟了一批红金子,忽然计上心头。
他派人传信给年顺,让他带着这些人去福寿堂卖红金子。如果福寿堂不收,就赖在福寿堂门口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