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血液沸腾,却被那头巨龙龙尾缠绕,将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卷了起来,粗粝的腹部细鳞摩擦着他的肌肤,他头晕目眩,全身从手指到脚尖都被严严实实裹缠,动弹不得。他勉强抬头去看,那龙忽然却已变成了个人身龙尾的威仪神灵,漆黑长发披散全身,风中舞动着,身躯颀长,背肌线条流畅,双臂上箍着金色臂环。
他们仍然还在急速飞行着,龙尾忽然开始缠动,神灵缓缓转身,漆黑长发漫天飘扬,他几乎不能呼吸,濒死一般望着神灵,看那神灵转过头来,面容冷俊,双眸犹如最深沉的夜色,牢牢凝视着他赫然正是姬冰原。
然后他就吓醒了。
他躺在被窝里,心仍然砰砰砰的跳,然后他感觉到了床褥的湿意。
他狼狈坐了起来,三更半夜,热汗全身,坐在床上捶床咒骂:“该死的白玉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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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云板敲响,天还漆黑着。
体仁宫。
勤勉的帝王已起身开始晨练,站在校场开始拉弓习射。
他日日晨起锻炼,未有一日罢辍,因此身体一直保持着力量和充沛的精力。
龙骧营的侍卫们如常站在校场四方,侍立守卫。
他一眼却已看到了那个卷发蓝眼的张江宁不,应该已叫做云江宁了。
新来的龙骧营侍卫一般都是先值夜班,从最难的做起。
云江宁已换上了玄黑色的麒麟侍卫服,腰身系得紧紧的,姬冰原第一时间甚至闪念过了那句“公狗腰”,民间这类下流俗语,总是直白形象到令人发指,他几乎立刻就能联想到那在大路上疯狂交嬗的野狗来。
他身材无疑是非常出色的,极高的身量,宽肩长腿,魁梧英俊,难怪会被人误会为男宠。他想象着这“义子”人高马大,单膝跪在吉祥儿跟前,问他要不要替他解决的情景。
他想叫高信来,将这人换下去,以后都不许他出现在自己眼前。
却又知道不行,这是云祯小心翼翼,选了三年,才选出来放在他身侧,自以为最好的礼物。
他只能带在身侧,并且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想起那个少年最宝贵的心意。
那隐藏得太好的心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
他自离开燕燕园后,就开始不断追忆自己和孩子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却毫无痕迹,他自以为自己做到了最好的长辈,教好了这孩子。
一定是少年心智未成熟,等长大了就好了。
但一个声音又无情冷酷地提醒,至少三年了,他长大了,他改了吗?
只有无数人发现了长大了的他,发现了他的好。
就连那不相干的下九流,也敢垂涎他的吉祥儿。
连他培养出来的义子,也在觊觎他。
从他第一次在他跟前坦承他只喜欢男人的时候,他就该警醒了。
那很可能只是那孩子隐晦地试探。
他做了什么?他仍然只是告诉自己,小孩无定性,今天好龙阳,明天可能就改了,因此他放任自流。
任由那孩子在求而不得的苦中挣扎了三年吗?
姬冰原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弓弦,箭离弦而去,直直飞向靶心。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这太难了。
第66章 迷雾
宴请结束, 休沐也到期,云祯老老实实按时回了大营。
有人来和他打听:“听说右营那边有俩人,参加了你的宴会就没回来, 李参将去找了一回,竟是被京兆府锁拿问罪了, 还不许探监,第二日就已杖八十, 刺配流放边疆去了。你知道什么情况不?”
云祯茫然:“不知啊, 宴会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大家喝得都挺好的,没听说发生了什么问题。”
回去了他也问了公良越, 公良越道:“是听说有这事,我听说李参将很不满,先去找了九门都督统领。杜统领原本也奇怪,毕竟都是在营的军职,怎能连兵部都不知会就直接问了罪。结果听说杜统领亲去了京兆府一遍,回来就打发李参将回来了, 不许他再问这事。李参将不肯,多次追问,最后知道罪名就是妄议宗亲, 据说是宴上言语冒犯了河间郡王才问的罪。杜统领那边还骂了李参将,说他没管好自己手下的兵, 让他回来好好整饬军务, 不许再有妄议国事、冒犯宗亲的事。”
云祯奇怪:“河间郡王是谁?”
公良越道:“前日才下了旨意封了河间郡王姬怀素和庆阳郡王姬怀盛。那天我看他挺和蔼的,想不到……”
公良越也咂舌:“想必那两个蠢货必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河间郡王看着温良斯文,谦和得紧, 和我说话特别客气,右营那帮子混小子,说话整天都是混不吝,也该吃点亏了,咱们左营,别看大家也嘻嘻哈哈,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都有家里长辈打着骂着教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