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_作者:止宁(31)

秋蝉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也没去细想,只咬牙道:“奴婢主意已定,愿留在宫中服侍陛下。”

她顿了顿,生怕李元悯借此发难似得,抢言:“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李元悯轻轻一笑,收回了手,抖了抖下摆。

“我知道了,你去吧。”

秋蝉不敢耽误,连忙磕了头便匆匆离去了,一副生怕旁人断她康端大道一般。

李元悯长长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

秋蝉长相秀美丽,想必便是拖到太学院杖责的那日,入了司马皇后的眼睛了。秋蝉,终究还是上辈子的那个秋蝉,一点都没变。

他本打算带着秋蝉离开京城的,毕竟他不能将她留下算计贺云逸,可如今,她已经选了自己想选的,做了皇后宫内的姬女,那这辈子,她也与贺云逸无缘了。

随她罢。

靠在椅背上,望着萧条的院子,李元悯再度轻轻叹了口气。

知鹤,是许久未曾来了。

他想在出发前见见这位上辈子唯一的挚友,此去路途遥遥,不知归期,也不知何时何地才能再见面。

心下难免起了几分怅惘。

只未等他想到办法避开耳目,将玉佩送去药局,贺云逸来了。

第15章

  外头暮色一片,四处像蒙了一层暗纱,李元悯原先瞧不清他,只试探地:“贺太医?”

待那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面上不由带上了惊喜:“知鹤!”

本想再难相见的,李元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一时起得急了,扯到了伤处,不由哎唷一声,一时颇有些脸热,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了去。

他自满心欢喜,然瞧清对方脸上的神色后,脚步不由慢了下来,面上的笑容亦渐渐凝固。

对方面上带了自己看不懂的神情,就那么木木地看着他。

李元悯不明所以:“知鹤?”

贺云逸讥诮似得一哂:“苦地丁与骨碎草,性寒,清热毒,消痈肿,活血止痛,补筋强骨,二则混同自是极好的外用之药。”

这一番外人听了不明所以的话教李元悯浑身一震,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知鹤……”

然而贺云逸似乎并无关心他的反应一般,只自顾自地:“可若这二者一同内服,便会使人筋骨俱痛,躁动难安……猛兽更是如此。”

贺云逸幽幽看向李元悯,目中似一汪瞧不清模样的深黑的湖:“记得我曾千般嘱咐过三殿下,这外用之物切切小心,用后即刻净手,免得误服,不想,三殿下胸间早有丘壑,无需区区在下碍事。”

他乃太医世家贺氏出身,贺家族人嗅觉灵敏,非常人可比,旁人不知,唯他闻得出那日猛虎身上这二味草药的气息。

这《药经》所载,他曾在对方有意无意的诱导下,当成谈资随口道出,怎料得一开始便落入对方的谋算之中。

“知鹤……”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李元悯张了张嘴,徒劳地:“你听我说……”

他晃了晃身子,心脏如坠深渊,一片暗沉,他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说起他确实利用了他。

可他实在没了法子,重活一世,他手上的东西太少了,少到他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徒劳地在这摊污浊里苦苦挣扎,重复着上辈子的噩梦,可他想逃出去,太想了。

自那日他送药膏来,特特叮嘱一番后,他便起了这筹谋纵虎的念头,为保计划不出错,他……确实别有目的地套了他一些药性方面的话。

“知鹤……”李元悯喉间发苦,深不见底的苦水浸没了他,可他却无法向他倾诉半分。

该从哪里说,又该如何说。

听闻知鹤二字,贺云逸身子晃了晃,唇边更是浮起了一丝自嘲。

与他初次相会,二人并不相识,可他却是半昏半醒地朝他凄凄喊着知鹤,也正是这一声知鹤,令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怜惜,才有了二人后来的交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一想,那时他刚入太医院不久,是个年轻的不为人知的太医,一个久居冷宫的皇子岂能晓得他从未轻易告知旁人的字怕是第一次会面,便落入他布下的局了。

有着那样一双清亮无垢的双眼的人,心思竟如此深沉!

这些时日以来那些会面的欢喜、那些倾心相交的一言一语、那些为他身子殚精竭虑的忧心忡忡……如今看来都像是一场笑话。

父亲一向为自己骄傲,少有厉色的时候,秋选那日的夜里,却是急急将他关在祖祠前劈头盖脸怒斥了一番。

“一个冷宫贱姬之子,自小尝遍人情冷暖,岂有你想象的软弱良善,需要你区区一个太医院左院使上赶着替他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