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_作者:止宁(45)

“阿兄,你到底怎么了?”

她眼尖,立时看见了猊烈衣襟处露出的一块白色的东西,她咦的一声,伸手过去,将那劳什子抽了出来。

“帕子?”

未及观察样式,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夺了回去。

猊烈冷着脸,将那帕子塞进袖中。

倪英怔忡片刻,突然明白过来,惊喜地:“阿兄!你有心上人了?!”

她似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般,兴奋地拉着座几靠近了去。

“是哪家的姑娘呀?我认不认识?可千万不要是那东街那个李家女,太矫情了!”

李元悯愣愣地看着猊烈,对方只眉目冰冷地埋头喝汤,似是默认了一般。

一股奇怪的感觉没来由地窜上心间,叫他很是不适。

“殿下哥哥?”

李元悯僵住的手指轻轻一动,回过神来,

“啊,这样。”

他捏了捏手指,稳住了心神:“挺好的。”

猊烈猛然抬头看他,却见那人一双如水若岚的眼睛依旧那般温柔地盯着自己。

“若真有中意的……本王……本王便替你好好打算一番。”

言语无刃,却比刀锋更利。

猊烈面无表情,但若仔细一点,便会发现他藏在桌下的手已紧紧握成拳头,骨节发白。

他喉结一动,极艰难地吞下心间涌起的糅杂了愤怒、失望、痛楚的苦水。

“不必了。”他将汤碗端起,一口将剩余的鸡汤饮下,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走去。

“嚯,阿兄害羞了!”倪英瞪大了双眼。

李元悯按了按心口,仍无法适应那里异样的感觉。

他想,所有人都会长大的,便是阿烈,有一天也会因为一个心爱的姑娘离开自己,这么多年,他已然习惯了这个沉默的青年待在自己身边可他已经十七岁了,马上便十八了,是个可以成家的男人了。

念此,李元悯蓦地感到迷茫、怅惘。

他多年未有这样的时候了,空落落的,感觉心里什么东西被挖了一块似得。

“殿下,你在想什么?”倪英仰头看他。

李元悯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感觉时日太快了些。”

虽然眼前人依旧带着那样温柔的笑意,可倪英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奇怪地抓了抓脸。

***

自那日起,李元悯已是多日未见猊烈了,他少有在王府的时候,几乎都宿在郊外练场。

“估计跟那帕子的主人相会呢。”倪英挑着眉笑嘻嘻的,想起她那些偷藏起来的话本,郎情妾意的故事她可看了不少,念起自己那冷冰冰的兄长也有情窦初开的一天,倪英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到底哪家的姑娘这般本事?

“殿下哥哥,你说是吧?”

李元悯听了,也只能跟着笑。

清明过后,雨水渐渐少了,白日是一天比一天长了。

李元悯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惯性般地伸手撩开那纱幔,所见依旧空空,他默默地盯着半晌,长长呼了一口气。

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可也不知该做什么,就那么保持一样的姿势呆坐了许久。

今日是他与他的生辰啊。

二十一年前的一天,他降生于这个世上,过了三年的同一天,另一个孩子也降生了,他们谁也不认得谁,可命运就是如此神奇,让他们傍在一起,相依为命地度过这些年。

初来岭南的那一两年,俩人几乎没有过过什么像样的生辰,后来日子好些了,才每年互相提点着,从不曾忘记过。

可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阿烈了。

李元悯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说不清,道不明。

***

旭日东升。

阳光从练场的毡房外照射进来,猊烈躺在床上,浮着灰的光线洒在胸口的麦色肌肤上,有着微微的热度。

他烦躁地扶着额头,一股自厌油然而生。

他已经连续梦见他好些天了,裆中黏湿冰凉,是他作恶的罪证。

他是那么卑鄙、阴暗、邪恶地在梦中一遍遍玷污他,占有他。

可明明对方用那样澄净温柔的眼神,信赖地看着自己。

他就是一只恶心、贪婪、残暴的野兽。

他得避开他,免得自己那些腌、锋利的獠牙忍不住凸现出来,把他给吓坏了。

猊烈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支起拳头狠狠砸在床上。

一晃,一个白日又这么过去了,猊烈策着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郊外山水间,肚子饿了,也只是去坊市上吃一碗简单的阳春面,等回练场练了一身臭汗,冲了个凉,正待躺下,心间突然闪过一双眼睛。

他僵持着同一个动作良久,蓦地猛然起身,披着茫茫夜色往马厩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