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烛赶紧点点头,又猛然顿住,带着些许试探地窥视着顾安宁的神色。
“那个……我要是留下,夫人可懂……可懂我的意思?”
什么意思?
顾安宁是真的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陆西烛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敢情顾安宁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将他留下的啊。
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脸,还有那冰肌玉骨的身子,他馋得口水嗒嗒地淌着。这要是成天看得见吃不到,可就太痛苦了。
不行,他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断片的陆西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上杆子地找屁股开花去了。
他猛然凑过去啃了一口顾安宁的嘴唇,只觉得那冰凉的唇如同玫瑰娇艳、初雪不染、霓虹绚烂……额,卡壳了,等他再想想词。
算了,先不想词了,他大胆而热烈地看向顾安宁的眼睛:“我喜欢夫人,想跟你睡!”
顾安宁的眼瞳骤然凝缩,像是染了墨的水,一圈圈得变成了深黑色。
他还穿着深蓝色绣着金丝飞燕的高叉旗袍,却完全不妨碍他一把将陆西烛抱起,走进了房间。
很好,他早就想了。
一夜春光。
顾安宁从来没有睡得这么熟、这么安心过,只要抱着怀里的人,似乎那颗躁动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等等,人呢?
他猛然睁开眼,就见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伸手摸了摸还有余热,应该没起多久。
顾安宁飞快地披了个褂子走出去,询问白桃、杏雨有没有看见陆西烛,然而两人相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他的心骤然一跳,看着夜空升起的弯弯月牙,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
顾安宁飞快地飘向祠堂,脸色冷肃难看,紧握在身侧的拳头一如他难以平静的心,原本的柔情万千都化为了冰冷窒息的痛楚。
他一脚踹开祠堂的门走进去,就见原本能够庇佑子孙的金光早已被黑雾弥漫所代替。周老爷子被半吊在祠堂的墙壁上,浑身都是窟窿,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腿流下了墙根。
而站在他面前,笑意晏晏的正是陆西烛。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陆西烛依旧用甜甜的腔调说着醉人的话,却刺得顾安宁心口剧痛。
他沙哑着声音说:“是你……”
到此时他终于想通了,也许这一切都是陆西烛设下的局。
先弄死五姨太、弄伤三少爷,为的就是在这个家里制造恐慌,逼得周老爷子不得不去大寺庙请愿。顺利成章地借助托梦之意,嫁入到周家来。
然后他又杀死二小姐,故意用黑影引他,将所有的矛头指向周在溪。算准周老爷子心狠手辣的性格,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血脉。
那日在灵堂上他之所以喝酒根本就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借着酒味隐藏返魂香和血凝连毒的气味。
等到头七,返魂香指引着周在溪进入祠堂,将血凝连毒留在祠堂里,破坏掉祠堂的风水。
最后,给他下药将他困住,此时躲避在祠堂里的周老爷子就成了瓮中之鳖。
陆西烛也没有否认,他依旧挂着盈盈笑意,语气轻快地回答:“是我。”
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不要生气。等我解决完周老爷子,你就自由了,以后我们远走天涯,看遍这大好山河,好不好?”
顾安宁眼神复杂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指:“为什么?你跟周家有什么仇?”
陆西烛冷了脸,双目满是恶意地看向周老爷子:“那就要问问周家的大善人了,当初为了我家的秘方,雇了山匪屠近我满门一百多口。”
“我可怜的几个姐姐,从小知书达理、被当成掌上明珠保护着,却被那些山匪肆意J污,衣不蔽体地倒在庭院前。”
“我的哥哥头被割断,当成山匪的胜利品送到周老爷子手中的。我的父母被开肠破肚,刨去全部内脏,里面灌上泥巴,让他们死后也无法去阎王爷面前告状。”
陆西烛说得很平静,眼睛里甚至连丝泪光都没有,可顾安宁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被埋葬在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里。
“其实我本该死的,但偏偏我那日调皮,非要跟着叔叔去东阳城玩,才躲过一劫。”
陆西烛掌心一收,将周老爷子抓在手中,锋利的刀刃抵在他褶皱深厚的脖子上。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现在终于要如愿了,你替我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