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的信息素变异了_作者:软枝黄莺儿(122)

  女声从几人身后响起,“我在正房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先生随我到正房吧,桃桃,倒些茶来。”

  叶霜霜也化好了老人妆,贵妇人眉眼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绰约风采,温柔矜贵。

  柳幺随她进了正厅,一瘸一拐地,妇人见了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的态度很随和,隐隐带着疏离,“敢问先生名姓?”

  “姓柳。”

  “哦。”

  镜头推进,贵妇人眼底压下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之前就听闻,我家先生在大陆有位故人,想必那位故人就是您了。柳先生的戏唱得好呢,我常听说,他还说,您最叫座的是一折贵妃醉酒。”

  如今再听到这戏名,就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抽在脸上,火辣辣地。

  柳幺的嗓子早就听不出昔日的清亮婉转,像是坏掉了的锣鼓,沙哑难堪。

  “老了,早就唱不动了。”他说。

  两人沉默。

  这段戏其实是考验演员的功底的,没有对白,完全靠神态和眼神来表现出两人此时的心境。

  叶霜霜的演技确实很不错,她举手投足间,完全是民国时优雅贵妇人的模样。

  不张扬,不动怒,把礼数做足了,同时也能让对方自惭形秽。

  柳幺能觉察到她的心思,他本是微微弯着的腰挺直了。

  他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收进鞘里锈掉的刀,虽看不清神情,却能感觉到那种孤怆凄凉的气质,“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等等。”

  他这么利落,倒是让贵妇人不太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本以为这人要么会要些钱,要么会提些条件,没想到他这就要走。

  一时生起些歉意,女人温声说,“柳先生千里迢迢从大陆赶来,难道不见家夫一面么?我带您去吧。”

  柳幺并不想去,但他的脚步已经迈出去。

  那是一片白桦林,风声穿着树叶,细细碎碎地响,一块光洁的墓碑立在那里。

  女人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付出从来就没有对等,以往是,现在也是。

  以前是傅淮生会逗他笑,费尽心思讨他的好,无论两人发生什么矛盾都会主动来赔礼道歉,而他理所当然地享受惯了那人的好,一旦不在了,就遍体鳞伤。

  当初偷偷塞进傅淮生包裹里的那首《长相思》成了笑话。

  柳幺静静地看着那块墓碑,数着上面的字。

  傅淮生之墓。

  他等了大半辈子,最苦最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却等来了那个人的儿女满堂,和他自己瘸了的腿。

  “傅淮生,你不守信用。”

  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响在安静的大厅里,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所有的委屈都成了这一句,“你让我等你,我等了。”

  但,“你呢?”

  柳幺还是成了柳摇春,只在那一刻,可以任性地让自己在垂暮之年再怨那人一次。

  夕阳下,只剩那长长的背影。

  灯光逐渐暗淡,观众席隐约传来啜泣声,随即,掌声雷动。

  刚刚下了台的叶霜霜和主持人并排走过来,女生眼中隐隐有水光,却在对上宋迟秋的眸子时又不自然地抿着唇,扬起头不看他。

  真别扭,明明都要哭了。

  宋迟秋在心里想。

  他自己其实演得也很入戏,刚刚被台下的掌声提醒,才知道自己只是在台上表演罢了。

  真正属于那个时代的悲伤,不是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表演就能讲述出来的。

  主持人也被戏中的气氛带动,表情沉重了很多,但他还记着自己的职责,努力活跃着气氛。

  “感谢两位演员带给我们的表演,真的很好。我看到台下很多观众都落泪了,连我们尹老师刚刚也跟工作人员要纸巾呢。”

  镜头转向导师席上的尹秋吟,女人正拿纸巾擦了下眼角,她鼻尖通红,破涕为笑,怪主持人戳穿了她。

  “实话说,《长相思》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很多遍,但每一遍看到这里的时候都会看哭。”

  尹秋吟说,“我一直觉得这部电影,无论怎么翻拍都演不出原来的感觉,所以我一直很反对翻拍这部电影、或者演员去模仿这部电影里的片段。在导演说选了《长相思》中的一段时,我都在反对,我说没人能再演出顾绥先生当初一分的神采。但,现在看,你们演得很好,至少可以让我改观了。”

  能得到忠实影迷的承认,是很令人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