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允听着他的描述也不由咽了咽口水,连忙打断褚廷筠的话,否则,就连他也觉得眼前食物寡淡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突然,“啊”
禅房外,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声响彻夜空,紧接着便是女子跑到院落前的空地上,一遍遍大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来人救救我家夫人啊!”
屋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叶淮允抬头骤然与褚廷筠对视一眼,当即站起身想要出门去查看。
褚廷筠从身后一把拉住他手腕,眼神瞥在他的衣裳,“你就这么出去?”
叶淮允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以女子身份住进院中的,哪怕是换回襦裙,贸然混迹在一群妇人当中也不大妥当。两人便走到窗边,推开窗,远远地观望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几间禅房中的侍女似都出来帮忙,端着铁盘烧了热水,然而房内女子痛苦的叫喊声并没有停。
两人虽是男子,但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此时视线所及,并不能看到房内场景,叶淮允侧开头看向褚廷筠:“你……怎么看?”
“仅凭此事,不好下定论。”褚廷筠摇了摇头,“万一真就是她自己不小心。”
“可……”叶淮允抿了抿唇道:“那位侧夫人也是在求子庙中失了孩子,这其中未必没有联系。”
“那你要过去一探究竟吗?”褚廷筠看出他的怀疑,直截了当就问。
“不用。”叶淮允回答得比他问话还快,他是当真不想再穿女裙了,遂道:“去后山散散步吧。”
夜风拂面,两人走在寂静树林中。
山间夜晚的气温比城里低些,几阵风吹过,叶淮允就不禁缩了缩脖子。
“让你穿这么少就出门。”褚廷筠故意揶揄笑他,但说话间还是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
叶淮允盯着他在自己前胸系接的素白手指,喉头滚了滚,把那句“想看我穿女装就直说”默默咽了下去。
突然,褚廷筠正打着结的手指一顿,眼眸也稍稍眯起。
“怎……”叶淮允刚启唇一个字就被他用食指抵在了唇间。
“嘘”褚廷筠以气音入耳,“前面有人。”
叶淮允被他拉着潜在一颗矮树上,下方有一座石碑,石碑前跪着两个僧人,其中一个正是院中的主持。
风吹树叶细响沙沙,除此之外,这阒寂密林中就只有主持低吟着一声又一声的“阿弥陀佛”,久久不歇。
良久之后,主持才站起来,对他身旁的另一个僧人道:“师弟啊,这已经是第三条人命了,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师兄,那位大人不会放我们走的。”僧人也随他站起来,状似提醒他:“您忘了我们有把柄抓在他手上。”
“可……”主持顿了顿,极懊恼地叹了一声,“当初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答应他做那件事。”
说完,又朝着墓碑一鞠躬。
“师兄也不必自责。”僧人站在他身后,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就算没有我们的帮忙,那位夫人的下场也不会变,至于这三条未出世的命……不是我们的错。”
闻言,主持乍然回身看他,手中攥着佛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僧人没什么诚意地一笑,“师哥想多了,我和您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主持长叹一声走后,褚廷筠才带着叶淮允翻下树杈。
走到墓碑前,褚廷筠擦亮火折子。火光照亮墓碑上篆刻的文字,叶淮允瞳孔骤然一缩。
祭丁夫人。
两人自然清楚,这里写的丁夫人,是指那位假扮成女鬼的侧夫人。看来她侥幸活下来的事,并没几个人知晓。
也难怪他们第一次来寺庙中时,那位主持一提到丁侧夫人就拧着眉毛连连忏悔。
看来……呵,是做贼心虚呐。
“听方才那和尚的意思,住在寺庙中的妇人连连小产,也并不是意外。”叶淮允道:“你有什么怀疑的吗?”
褚廷筠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并没有马上回答,就在叶淮允又要再问一遍时,才突然开口:“中毒。”
“中毒?”叶淮允蹙了眉。
他虽是男子,但自小在宫中长大,因此在这事上,也多少有些了解。
据他所知,导致妇人小产的原因,无非是剧烈磕碰受伤,或者是被什么不恰当的物什害了身子。
而相同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三起,若是前者,未免太过巧合。可若是后者,就定然有人陷害下药,但方才那僧人又说小生命的陨落并非他们的错,便又排除了有人动手脚的可能性。
他思前想后,只觉得怎么也想不通畅。
两人此时已经走回后院,整个院子再度安静下来,褚廷筠将木桶扔下水井,打了一桶水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