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廷筠道:“自然是觉得,这举试可以一试的意思。”
“所以褚将军是来为陛下当说客的?”姚丞相不以为然。
“不,我是来为丞相谋财路的。”褚廷筠道。
“但凡这举试筹备起来,以姚大人在朝中的势力,想拿到试题还不容易?到时候您想卖试题也好,卖答案也罢,不仅依旧能保证进入朝堂的,是您的门生,还能捞上一大笔,何乐而不为?”
叶淮允细心瞧见,姚丞相在褚廷筠说这话时眸光亮了亮,当即抬手让那位抚琴侍女退下,说的话却仍旧冠冕堂皇:“褚将军若是想要干些腌勾当,那今日怕是来错了。本相两袖清风,从不做违心之事!”
叶淮允正好坐在褚廷筠的侧边,隐约能看见那张冰冷面具下的鄙夷神情。
而这人竟是对着他不徐不疾地笑了,“宝贝儿,把方才出门前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给姚大人瞧瞧。”
“……”叶淮允在姚丞相看不见的角度瞪他一眼,演戏也该适可而止啊!
况且,要他拿什么东西?这人出门前分明只给了他半块梅花糕。
褚廷筠漠然拉过叶淮允的手,不动声色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信。
叶淮允明白过来他的打算,旋即拿出堰长郡搜来的书信。
“姚大人不必试探我。”褚廷筠单手将信纸掸开,摊了牌直接明说:“我今日来相府,就是想与姚大人,还有您背后的主子,共谋大事。”
姚丞相见到那封书信,并不算太意外,“我不信。褚将军名利皆有,为何要干这等谋逆之事。”
“因为我要叶淮允这个人。”褚廷筠一字一顿表明自己偏执的所求,嘴角也勾起一丝阴戾的弧度,唯独乍然搂过叶淮允腰身的手掌是温柔的,“我要他心里没有苍生社稷,眼底没有弱水三千,只属于我一个人。”
“只要您那位主子夺下王城后,能把叶淮允给我。日后我褚廷筠,效忠的便是常信王。”
叶淮允整个人身形已经僵硬透了,他虽知道褚廷筠这是为达目的编出来的话,但听起来的感觉并不好。
一出相府,叶淮允就扒下褚廷筠放在自己腰侧的手,呵道:“我今天才发现,你倒是很有当奸臣的潜质。”
褚廷筠笑笑,“如果你考虑做个昏君的话,我立马当奸佞给你看呀。”
叶淮允:“……大可不必。”
正说笑间,他靠街市外侧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叶淮允定睛看去,方才跑过的是一位少年,嘴里还嚷嚷着:“你个小毛贼,别让老子抓着你!”
“看来是有人丢了钱袋子。”叶淮允环顾了一圈,似乎大家都在期待那少年能否抓住小贼。
可没过一会儿,少年两手空空地从小巷里走出,神色颓废不已。
褚廷筠突然朝他喊了一声,“韩玖,过来!”
“这就是你从堰长郡带回来的人?”叶淮允听这名字熟悉,恍然想到。
褚廷筠应了一声,韩玖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将军,我没追上那人。”韩玖沮丧地道。
褚廷筠微皱眉看着他,“不是让你在府上跟着暗卫学兵法嘛?跑出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从没来过京城,想看看。”韩玖听出他语气里的斥责,登时低下头,“可谁知道……那小皇帝管不好堰长郡也就算了,连京城也是乱糟糟的。”
无端被点名的小皇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反问他:“你说京城乱糟糟的?”
“是啊。”韩玖奇怪看向这个面生的人,“有个世家纨绔在城西强占民宅盖别院,还把私塾先生打得个半死,岂不是乱?”
“那你觉得的京城该是什么样?”叶淮允又问。
“自然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少年最近读了不少书,毫不迟疑地回答,说着又咂着嘴巴不满吐槽:“说到底还是那小皇帝庸碌无为,才让下头的官越来越……”
叶淮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断他道:“朕就是你口中那个小皇帝。”
“啊?”韩玖的话音顿时卡在喉咙里,盯着他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说你是……真的?”
褚廷筠在他反应不能间道:“他是。”
韩玖便猛地别过脸,再不去看叶淮允,而是对着褚廷筠支吾半天:“圣上?他,他怎么能长这么丑……”
叶淮允:“……”他还在边上呢。
虽说这张脸是易容出来的,但听着……心里膈应。
果然褚廷筠一手教出来的人,这胆子也是顶顶的大。
“你可知诋毁天家是掉脑袋的罪名。”叶淮允想着敲打敲打这小屁孩。
“不怕!”惊诧过后,听他这样问,韩玖反而硬气起来,“如果因为我的一句诋毁,陛下能做几件对百姓好的事,那我就算死的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