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廷筠对上他目光,泯灭希望地点了点头。
“那我反倒更想试试了。”叶淮允笑笑,能让这么个肥瘦不挑的吃货都嫌弃的东西该是个什么味道。
褚廷筠用像看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眼神看着他,缓缓松开了手。然而还不等叶淮允尝味,雅间外倏而传来一声大喊。
“来人啊!”
声音之大,震得叶淮允一时没拿稳手中筷子,手腕一颤夹在半空的豆子,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真是每次出门都能遇上点事。”褚廷筠眉毛一扬,不知是什么情绪。
叶淮允道:“好像是从对面传来的声音。”
褚廷筠挑眉,“那个县太爷?”
“嗯,应该是。”叶淮允细听去,至少十数人的杂乱脚步从楼梯快步往对面而去,遂道:“去看看吧。”
两人推门出去,甫一抬眼,就看到对面雅间的双门大开,身着官府公服的官兵几乎围住了大半个二楼,正在疏散开所有围观的百姓。
待走近些,隔着栏杆望去,被官兵围着的那块地上躺着一个人,隔着距离也能依稀分辨出长得一副令人倾羡的好相貌,应当就是方才酒楼伙计口中的县太爷公子吕飞槐。
这陆霞城的县令名叫吕临,此时正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其女则坐在雅间中不知所措地攥紧手中一方丝帕。
褚廷筠忽然瞥见对面雅间桌上仅剩的残羹冷炙,不可置信道:“这也能吃得下去?”顿然就怀疑,“该不会是被饭菜给难吃死的吧。”
叶淮允对他的话皱眉不言,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医馆大夫拎着木箱子急匆匆跑上来,在吕飞槐身旁蹲下。
直到对面大夫诊断完站起身,合上药箱无奈至极地垂首叹了口气,叶淮允眉宇已是紧巴出了“川”字皱纹。
而吕临的神色更是从慌张变成了悲恸,再转为了愤怒,用力一手打在木门上,吼道:“来人,把仵作给本官找过来!还有这秀才楼,里里外外一个人都不能走!”
官兵立马整齐划一地动起来,依令去办。
酒楼大门紧闭,被挡在门后的食客顿时不安起来,原本不过是存着大饱眼福的心态而来,却不料美人还没看到,人命倒是先看出了一条,这算是什么千载难逢的倒霉运气。这会儿县太爷有令,出是出不去了,便只能互相交头接耳地猜测辩白着,生怕这事和自己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唯有一个师爷样貌的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对吕临道:“大人,衙门里的仵作老母病重,昨日回家探亲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正在气头上的吕临越发怒气腾升,“无论如何,立刻给本官找一个会验尸的人过来!”
叶淮允瞅准时机,手一指身旁人,朝对面喊道:“他会验尸!”
随着他话音散在空气中,数道目光纷纷投过来。
“……”猝不及防躺枪的褚廷筠从牙缝里吐字,“关我什么事?”
叶淮允拉着他往对面走去,压低声音说道:“在你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岂有不管之理。”
褚廷筠道:“把那个‘我’字去掉。”他一点都不想管。
叶淮允从善如流:“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人命,岂有不管之理。”
褚廷筠:“……”怎么听着更加不对了?
而不等褚廷筠再说出其他不乐意的话,吕临已是上前一礼,“有劳两位公子。”
“吕大人客气了。”叶淮允回礼,负在背后的手顺势在褚廷筠腕臂上轻轻一捏。
褚廷筠只好不甘不愿地在吕飞槐尸体旁蹲下,动作和神色却无不透出认真。
吕临站在一旁,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短短半盏茶时间,却显得有几个时辰那么漫长,额上渗出的汗水凝积,快要湿了整件长袍。
叶淮允比任何人都更懂褚廷筠,见他检查尸体的动作渐渐慢下来,蹲到他身边问:“看出了什么?”
“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褚廷筠耸耸肩。
相貌生得妖孽的,十个中有九个都是祸害。
不是祸害别人就是害死了自己,眼前就是一个害死了自己的例子。
叶淮允无奈,“正经点,好好说。”
褚廷筠便道:“他没我好看。”
闻言,叶淮允情不自禁地就将视线转移到吕飞槐脸上,并且停留了一会儿。
“的确……”听着他把认同拖出长音,褚廷筠好笑反问:“还说我不正经?”
叶淮允瞬间回过神,默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到底是谁先带起的话题?
“两位公子?”吕临催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情况如何?”
褚廷筠站起来,在瞬息之间敛去与叶淮允的笑颜,沉声道:“让酒楼里所有人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