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挥挥手,五六个靖远军小兵便大踏步上前,将数个巨大的布袋往宫门前一放,发出一阵沉重的巨大声响。
所有围观的学子都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带着几分恐惧看向了那几个布袋。
这里面……就是那可怕的药物么?
“这些布袋中,便装着从这十三人府中搜出的全部阿芙蓉制品,此药害人不浅,正是戎国人为了毁我大夏国祚而酝酿已久的一大阴谋!”亓杨沉声说道,手中银枪忽然一转便抵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捆得牢牢的官员喉咙之上:“说,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药物的?”
被银枪顶住喉咙的大理寺卿苗致瞬间被吓得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狼狈不堪地抽噎道:“是……是何阁老给我的……”
“你血口喷人!”何岫此刻双眼已经血红,愤怒得宛如丧失了理智的恶犬:“什么阿芙蓉,我根本没有听说过,姓亓的,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弄下去,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谋反”
他的模样太过于可怕,甚至吓到了不少围在周围的学子。
看着他气到疯狂的模样,有些人心中也不免有了一些动摇。
小亓将军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是他的调查出错了?毕竟这什么阿芙蓉的药效,听起来也太过于夸张了些,简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然而亓杨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抬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开口道:
“时间快到了,何阁老。”
什么时间快到了?
听到这儿,宫门口的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啊!”
亓杨话音刚落,何岫就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整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跌跌撞撞地挣脱了制住他的几名学子,但是他遍体鳞伤,身体虚弱得不行,没跑两步就跌倒在地,开始疯狂地滚动起来,甚至用手指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水……给我水……”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我要水,我还要烟!把烟管给我拿来,你这该死的狗奴才”
在场众人全都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发疯的何阁老咬到。
亓杨站在一边冷冷地看了狼狈的何阁老两眼,大踏步上前,一只手掐住何岫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中,沉声道:“你要的烟是什么?烟是谁给你的?”
何岫人已经被吊在半空中,却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还在疯狂地挣扎,只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依然都是徒劳,亓杨的手指仿佛铁钳一般,将他紧紧箍住,让他喘不上气来,窒息的恐惧和浑身难以言喻的麻痒让何岫终于开口了,哑着嗓子嘶喊道:“是阿芙蓉,阿芙蓉!是林真人给我的阿芙蓉!”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林真人!不是圣上身边的那个妖道吗?本以为他只是个寻常的奸佞小人,这么看来,整个朝廷上下乌烟瘴气的源头,竟然就是这个不起眼的道人?
只是他究竟是为何布下这么大的局?他一介道士,仰仗的不过是天祺帝的喜爱罢了,大夏灭国对他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学子们百思不得其解,亓杨见状,和谢庭春遥遥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坚决的眼神。
“我来。”亓杨张张口,无声地用口型说道。
谢庭春见状,忽然间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眼中似乎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嘴唇轻启,同样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交给我。
说罢,谢庭春抓起放在一边的登闻鼓的鼓槌,没有丝毫迟疑,对着面前的大鼓“咚咚咚”就是三下!
在沉重的鼓声中,亓杨翻身上马。
他曾经听过无数鼓声,在战场上,那意味着毫不犹豫的前进。
而如今,狸奴敲响的登闻鼓,却意味着他俩在这一刻,已经将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
明明应当是紧张万分的时刻,不知为何,亓杨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这不过是一场战役而已,就像他经历过的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一样。
身后的数百名靖远军沉默地跟随主帅的动作,翻身上马,从京营请来的援军虽然动作没有他们利落,倒也令行禁止。
数千将士在这一刻,将皇宫正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亓杨唰地挽了个枪花,永嘉帝亲赐的银枪在他手中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一身是胆”四个字闪闪发亮。
枪尖直直地指向了宫门的方向,缓缓开口:“全军听令。”
“清君侧,靖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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