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凉错愕,“越清?我父神?”
玄武族习惯将生养自己的玄兽称为父神,其契侣武兽称作父亲,王族则特称君父,雏兽随父神的古姓。
越凉弄丢了很多记忆,却神奇地保留着对父辈极模糊的印象。
他只依稀记得父神是只温顺耐心的玄兽,君父则暴躁得多。
太炀看了他一眼,继续慢悠悠道,“越清妄离双双殒命后,帝俊悲痛万分,思及越清留下的遗孤无人照料,便求伏羲大帝做主,要将你带去扶桑宫抚养。然当时你畏惧帝俊的模样,便提出要与孤的父神走,孤由此才得以再次遇见你。”
这些事情越凉一点儿也不记得了,现在听起来简直新鲜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于是兴致勃勃地催道,“后来呢,后来如何?”
太炀顿了顿,“帝俊觉得他此生挚爱无望,但或许儿子还有机会,便派了十个儿子里的四儿子来玄武族长住,明面上来学艺,实则要把越清的亲儿子拐回去,养大了给四儿子当契夫。”
冷不丁扯到自己身上,越凉猛地被呛了一下,酷烈咳嗽起来。
“咳……要拐我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越凉哭笑不得,“他没有得手吧?”
“出了点小岔子,那位四殿下认错玄武了。”
太炀说到这里,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而后自然就拐错了。后来阿凉单枪匹马奔赴扶桑宫,与帝俊打了一架,把孤营救回来,还砸毁了四殿下的偏殿,做了和妄离一模一样的事。”
现在他的阿凉自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这事在当年可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众多凑热闹的神祗们都同太炀的父神说,越清留下的这小玄兽可以,快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别耽误俩孩子感情。
那时候太炀脸皮薄,被这些神祗说了几句就记在心里惦记起来,以至于见了越凉便整张脸红透,话都不说一句就闷头躲进房间里,怎么哄都不愿出来。
弄得越凉半夜爬上他的寝殿,扒在窗边一边笃笃轻叩着窗棂,一边可怜兮兮地求饶,“阿炀我做错了什么啊,你已经四天没有理我啦,你吱一声啊——”
天地良心,阿炀当时只是害羞而已,并没有生气。
太炀的思绪不自觉就飘远了一瞬间想起许多往事,既觉好笑,又十分怅然,最后又都重新放回心底珍藏,波澜不惊。
经年岁月沉淀,往事和情愫早已酝酿成了化不开的温柔。
越凉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走向,霎时不好意思起来,红晕悄悄地爬上耳根,“我那是,我……好吧,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知者无罪,不知者就没有出糗经历。
越凉理直气壮地对视回去。
太炀轻笑两声,懒洋洋地又躺回青岩上,将自己摊平,缓解着酷暑高温。
“所以不要总把孤带去太阳底下晃悠,说不准什么时候金乌就冲下来,把孤衔走了。”他打了个哈欠,龙尾巴慵懒地甩动着。
越凉一愣,一把抓住他的龙角,好气又好笑道,“阿郎,你是不是想偷懒才讲这个故事!”
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气一热太炀就想躲到阴凉处呆着,每回在平原上干活儿,总做不到一刻就不见了他的龙影。
越凉是个时常亢奋的工作狂,可惜他的契侣不是。
这一天,出于某种奇特的心里,越凉还真就避开了洞外的酷暑,只忙着矿洞内的活儿。
某只陛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趴在青岩上打了一整天的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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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蒸起的水汽飘到天上,聚起了风,聚起了雨,乌云越聚越多。
随着日子的推移,天上逐渐昏黑得看不清颜色,甚至当金乌升至头顶时,也只有一丝丝的光亮从云层里透出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赶在这场暴雨来临前,太炀给矿山下了一个稳妥的封印,避免洪水将众人这些天的努力冲垮。
矿山迎来了漫长的休憩日,六翼神众如约领到了应得的食物,于是启程返回部落,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做准备。
只有以阿撒兹勒为首的几个六翼神仍被留下来充作质子,大部分六翼神都飞了回去,整座玄武寨子没了这些大家伙,顿时显得有些空荡。
这天,几只小玄武们聚在拜神殿的门口,一边做捕猎要用的机关,一边叽里呱啦闲聊。
惊蛰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们终于走啦!这些天和他们在一起呆着,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有只小武兽在旁边说了句,“惊蛰真胆小,乌髓每天都和六翼神混在一起。”
乌髓认真地拼着机关,只说:“祖神教导的,不要畏惧他们,只要我们想,他们也可以变成我们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