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渐手指顿了下,而后声音沙哑地说:“没有必要。”
顾令倏地坐起来,脸上带着一点怨气:“怎么没有必要,他也是人啊。”
大概是喝醉了,舌头不灵活,说话有些磕巴,激动地双手一通示意。
最后顾令有些倔强地重复了一句:“怎么就没有必要?”
纪渐盯着他,目光深邃,却没再反驳……
*
幽暗的书房中,纪渐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他刚刚把顾令送回房间安置好了。
此刻,耳边总算安静下来,他敛眸看着摆在桌面上的蛋糕。
想起了顾令刚才所说的话,过生日要吃蛋糕吗?
他好像从来就没吃过生日蛋糕……
他拿着刀叉,迟疑地尝了一点。
很甜,甜的嘴里发腻。
过生日,的确是要吃一点甜的东西,虽然已经过了时间。
这是顾令从宴会上特地给自己带回来的,尝一下吧……
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纪渐拿着刀叉,忽然觉得可笑极了,最后,居然只有顾令记得自己的生日,也只有他一个人送了礼物。
母亲死后,回首望,自己这一路,结交之人不是仇人就是帮手,利益至上,捆绑在一起。
最后,居然是父亲看上的人,给自己送上了第一份生日礼物。
“哈哈哈,纪渐,你真是可悲。”
随着时间的流逝,纪渐眼前画面由黑变亮。
耳边似乎听到了喧闹的声音。
他做梦了。
梦到了很久很久,母亲还没死时的纪家庄园。
房间内舒缓的音乐声流淌,打扮靓丽的女人修长的手指停下,结束了乐曲。
女人起身,弯腰牵过他。
将他抱在怀中,带着他的手,在黑白琴键上跳动。
泛着深红的大卷发,淡淡的香水味道,纪夫人声音温柔:“我们阿渐真厉害,等你父亲回来,我们给他弹曲子听好不好。”
一曲结束,女人听到了什么声音,突然起身,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阳台眺望远方。
而后又失望地说:“哎……我听错了,我还以为是你父亲的车。”
外头阳台微风吹拂,纪渐在房间内,看着光亮的阳台上,母亲消瘦的背影像是要乘风而去。
她的裙摆在空中纷飞,说出的每一个字,和微风在空着跳动,虽然轻微,但是清楚。
被微风送入纪渐的耳中。
“阿渐,你以后要找个喜欢的人当媳妇,要对她好一辈子。”
“被喜欢的人不喜欢,却又被利益捆绑住,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纪夫人神情哀伤,眼泪从下颌滴落,砸在地上。
“我很难过……”
她转过头,纪渐看着她如同流沙一般,在风中飘散。
“不!”他伸出手去抓,却只落成了空。
“母亲!”
身子仿佛坠空,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爷爷坐在上位,纪渐匍匐在地上。
“我培养你,是因为纪家只有你这个血脉了,你妈还真是最毒妇人心,死之前也要害人!”
“好好学吧,日后帮你爸和我分担一下压力。纪家,总归是不会亏待你的。”
纪渐涨红了双眼,抬手一挥,反驳:“ 如果不是我母亲带着巨额的嫁妆嫁进来填补纪家的空洞,纪家当年还指不定会怎样,如今你们就要过河拆桥。”
纪老爷子不屑一顾,嗤笑一声。
悠然自得地背过手,摇头晃脑,幽幽地哄骗:“你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好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么多。”
纪渐伸出手,指着他,逼问:“把我妈留下的遗产给我,我是她的儿子,那是她给我的!”
此话一出,纪老爷子瞬间脸色一变。
刚才还不以为意的脸色,此刻变得铁青,越来越青,最后恶狠狠地转过来。
眼睛瞪大,像是恶鬼一般张大血盆大口,满口鲜血:“你说什么?你妈什么都没给你,就那么一点东西。”
纪渐忍不住抱头冷笑起来。
堂堂的白家大小姐,父母双亡,为了不让别人觊觎手上的财产,嫁给了青梅竹马。
结果病死后,她的独子就分到了一间破产边缘的公司。
就因为她没去做公证,只留下临死前一句话,这些人便当做没听见,贪婪地瓜分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遗产。
他要弄死这些人,父亲,爷爷,还有每一个颠倒黑白,瓜分母亲遗物的人!
他要杀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