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晃还有谁晃——”
黑茶话一说出口便觉不妙,喉头发干,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背上已经浮起一层白毛汗。
举着手机拍摄的男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除了你还有谁——」
这种恐怖片里flag般的台词让氛围瞬间变得极度诡异,两人心照不宣的禁了声。
片刻,摄像大哥讪讪的笑了笑:“逗你呢,刚才是我晃的。”
有时候谎言能让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
“行了行了,我们把两层楼走一遍就回去…”黑茶的声音已经明显变了调。
可没走两步,身后的摄像大哥就开始骂脏话:“你好端端走路突然拍我肩膀干什么?会吓出人命的。”
“我走在前面怎么拍你…”
瞬间氛围又凝固了。
黑茶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说出几个字:“继续走吧…”
“嗯。”摄像大哥这下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不到三分钟,摄像大哥又停了下来。
黑茶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又怎么回事?”
摄像大哥的视线在手机屏幕和黑茶脸上迅速游走,脸色僵白:“镜头、镜头里…没有你…”
黑茶嘴唇动了动,但僵硬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手里的电筒毫无征兆的熄了。
“我拍不到你…”
摄像大哥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好像稍微大声些,他的害怕就会被彻底唤醒、变成更实体化恐惧出现在眼前…
凉风阵阵。
黑茶脊背发寒,抖着手拿过摄像大哥的手机,将屏幕对准四周漆黑的墙。
月光很白很白,甚至亮得晃眼。
镜头突然像接收不到画面般滋啦滋啦的闪。
诡谲的一幕发生了,画面重新出现在镜头里,比之前都要清晰许多。
可是镜头里…被烧黑的墙体在月光下脱离剥落,时间和火灾留下的痕迹褪去——
十一年前的211号旧宅,重新浮现在眼前。
*
晚上十一点半,长冬市南城商业区。
一位身段修长的青年拄着盲杖从门店里走出来,司机已经替他打开车门。
待青年坐稳,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温声说:“少爷,节哀。”
今晚是白颖芝夫妇离世的十一年纪念日。
“嗯,我知道。”青年的声音很淡,冷冷的质感让车内氛围凝固。
司机欲言,又止,终于在沉默中发动车子。
青年始终闭着眼睛,安静疲惫的靠在座椅上。
因为身体病弱长期服药,青年的脸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左右眼角下分别有颗泪痣,一双泪痣大小、色泽、位置都能对上,搭上轮廓深刻漂亮的五官,显得别致又忧郁。
青年睫毛浓密,眼部轮廓狭长好看,可惜这双眼睛从没机会睁开。
他现在的身份,是白颖芝独子,论坛传说中那个被恶鬼附体、当年火灾惨案唯一幸存者的瞎子小少爷——游遇。
所有人都以为,游遇在事故中活了下来,淡出公众视野后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十一年过去,没人知道,其实真正的游遇早葬身火海。
现在这副躯壳里住着的灵魂名叫迟南,在进入游遇身体之前,他被囚禁在一幅名叫《哭泣的少年》的画作里数百年。
这幅画也被誉为十大禁画之一,传言它出现的地方,往往会出现灾难和不幸。
百年的时光让迟南忘了很多事,他的记忆变得断断续续、混沌不清,他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画里,所有往事都被打上封条、封印在上锁的房间。
他只记得自己名叫迟南。
曾辗转千里到过世界各地,最后被人高价从黑市买走,藏在长冬市焰湖别墅区211号院、一个叫游遇的瞎子小少爷卧室角落。
直到十一年前那个大火焚烧的夜晚,束缚他的颜料和画框化为灰烬,而他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阴差阳错重生在游遇的身体里。
迟南不记得火灾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大火后他重获自由和生命。
但因为原主是个瞎子,迟南失去了视力。
瞎子的世界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在五光十色的世界尽头谢了幕,和视觉有关的所有都彻底消失了。
连漆黑都无法拥有。
迟南四处求医想让这副身体重获光明,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如果能重新睁开眼…迟南默默许了个愿望。
车里流淌着舒缓的乐音,迟南不知不觉放松神经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