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经常在这里拉人的车夫也附和起来:“是啊,这是满金楼后院的侧门,平时不开放的……”
褐色小门紧紧闭着,此时已从里面锁上了,就像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
“咦,那就奇了怪了,不是说带回家去么?”好心人们大摇其头,表示费解。
与此同时,方才还在大声哭泣的小书童,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退出了人群,退到关注点以外的地方。
他站在墙根下,整了整自己的书童帽,又蹭了蹭脸上的灰泥,一双灵动透亮的眼睛望着满金楼后院的围墙,不仅丝毫不见哭过的痕迹,此时还带着鬼精灵的笑意。
成了,旗开得胜,打脸爽文正片开始!
接下来,就看郑九畴的演技了。
宋导哼着小曲儿,心情愉快地退出舞台,沿着墙根下的阴影,一路往西边走去。
……
一门之隔,满金楼后院内。
素衣女子因为费力拖动一个成年男子,累得脸色微红,额角亦沁出细细的汗珠,她取下狐狸毛披肩,用手扇了扇风,忍不住自语道:“累死老娘了。”
美目一望地下昏迷不醒的蓬须男子,又流露出伤怀之色。
“姐姐,你在偷汉子吗?”一个熟悉的揶揄声从身后传来,小丫头厌厌蹦蹦跳跳地绕过素衣女子,来到蓬须男子旁边,登时惊得扔掉了手里的鸟窝,“啊,是狮子头叫花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975的地雷x1,感谢君不还的营养液+10,匪我思存的营养液+1,泠泠的营养液+1~
郑九畴和李釉娘的故事改编自白行简的《李娃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非常前卫的作品。
职员表:男主角郑九畴;老爷苏老三;书童宋凌霄;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仆两个凌霄书坊伙计。
第33章 国子监的监霸和小商贩
满金楼花园别墅顶层,飘散着淡淡香梨味的卧房之中,木格窗半掩着,防止冷风直接吹进来。
屋内一只无烟火盆烧得正暖。
远离窗户的二进绣床上,素色锦面的被褥洗得极干净,棉花松软,色泽淡雅,此时正裹着一个须发蓬乱的男子。
小雪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经过一晚上的酝酿,竟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世界装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屋外的琉璃世界与屋内的温暖舒适形成鲜明对比。
郑九畴慢慢从睡梦中醒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醒来之后,仍然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里像塞了许多棉絮。
他成功了么?
望着精致的香闺,低垂的画帐,郑九畴知道,他成功了。
不,应该说,是宋凌霄设计的那出戏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宋凌霄为什么有那个自信,李釉娘就会因为他被打而现身,但是事实证明,宋凌霄是对的。
“其实你跳河也可以起到相同的效果,”在谋划阶段,宋凌霄对他说,“但是你游上来的太快了。”
大概吧,如果他不会水,变成一具浮尸,也会享受到此刻的待遇吧。
宋凌霄和他一起策划了这次老父亲当街怒欧不孝子的戏码,老父亲由掌柜出演,书童由宋凌霄出演。他们一开始商量的是,郑九畴身上带上缓冲的沙袋,假装挨打,等到李釉娘出来,宋凌霄就偷偷把他身上的沙袋换掉,这样既不会被李釉娘发现,又能减少郑九畴的损伤。
郑九畴拒绝了。
他要真打,越狠越好。
他属实有罪,属实不孝,亏欠家人良多,就算这一次不是为了演戏,他也希望有人能狠狠揍他一顿,好让他心口悬着的罪恶感稍微减轻一些。
当手杖重重打在他胸口时,他幻想着这个殴打他的人,就是他父亲,他活该!他该打!他满地打滚,不是为了躲避他父亲的手杖,而是为了方便手杖均匀地打到他身上的每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有罪,都需要挨打来赎罪。
如此,他是真的痛晕过去。
李釉娘将他拖回满金楼后,丝毫不疑有假,立刻叫大夫来给他看伤,并用帕子打湿热水又拧干,一点一点给他擦身。
本来就不营业的李釉娘,此时更是通知梁庆,此后一个月,不管谁人来,恕不接待。
梁庆急得满地乱转,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宋凌霄搞的鬼,只道李釉娘这位姐姐又闹什么怪脾气,赶紧派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去打探消息。
小丫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告诉梁庆,绣楼前有个丑丫头,舞的一手滴水不漏的扫帚把式,也不听她们说什么,就是不让她们靠近。
梁庆头疼,无法,只得从了李釉娘。
李釉娘按照大夫所说,亲手调制外敷的药膏,她在院子里架起小药炉,一边看着火,一边撑着下巴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