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说不出来帮一把手的话。
海夫人知道儿子的心结,当年多好的父子俩啊?
但那也是儿子机灵,主动示好卖萌,那么小的孩子,能坐得住吗?可儿子却一天一天的练习写字,还给自己手腕子上绑了小砖头,在墙上写字,就为了字体好看。
从小就要讨好他,这不是父子相处之道。
看看现在儿子跟孙子是怎么相处的?儿子什么事情都耐心的教导孙子,就算是孙子不听话,他也不恼,更不会生气,她一次都没见过儿子因为什么事情生孙子的气。
孙子一点不像他爹,就是个正常的孩子样儿。
“我知道了,娘。”赵仁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渣爹虽然渣的可以,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他怀疑要是自己不穿越过来,那个孩子真的“胎死腹中”,海如花未必能等到海福龙回来找她,估计那个时候,能找到的只是一捧骨灰,一个“土馒头”了。
果然,三日之后,赵希伊两口子来了。
这次没有了车马如簇的架势,更没有什么马车、车夫、常随的跟着了。
两口子只是驾了一辆小马车过来,马静坐在车里头,赶车的竟然是赵希伊。
而且一见面,赵仁河就揉了揉眼睛。
以前的印象太深刻,二十年的时间,他一直以为嫡母,哦,三太太,是一个外表艳丽张扬又尖酸刻薄的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母亲的劣势,在他出生后,没有遇到九殿下,没有舅舅找上门来之前,他们娘俩儿一年的月钱加在一起,都不如三太太手上戴着的一个赤金镶宝石的手镯子。
而渣爹一直是一个,风流潇洒的样子,身边的女人,几年就换一茬儿。
通房大丫鬟,睡了不知道多少,最短的三个月,最长的也就三年。
在他的印象里,赵希伊一直是个渣男。
哪怕是睡得女人多一些,你留下那些女人们也行啊,不说当个通房大丫鬟,当个姨娘,也比死了、被卖出去不知道流落何方的强。
好歹是他的女人,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三太太穿着一身细棉布的衣裙,还是那种脏红色,而不是藏红色的,一看就是半旧的,头上包着一块退了色的旧绸缎。
身上首饰一件都没有,头上用来固定头发的簪子,都只是一节粗粗雕刻而成的杨木簪子。
穿着一双半新不旧的鞋子,鞋子上连个绣花都没有。
而赵希伊呢,一身半旧的棉布衫子,没有什么广袖常服了,穿着这么一身,头上也没有了金冠银带的,而是用一根木簪子别着,没有什么发带,只有一个半新不旧的布头缠系,满面沧桑,眼中的神采都没有了。
以前赵仁河心里有怨气,但是真看到了如此落魄的赵希伊,心里还会有些不好受的,不管怎么说,在他年幼的时候,赵希伊的确是很照顾他们娘俩儿。
这一路走过来,赵希伊看到了赵仁河过得很好,看到海如花的时候,也愣了一下,海如花摆出了以往接见三太太的架势,第一是不想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弃妇脸。
第二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
不再是他的良妾,只是一个五品宜人,安信太夫人而已。
三太太如今站在这里,心里难受的要命,看到他们过得好,自己却过得……越来越不好,这个难受啊,别提了。
赵希伊看海夫人,笑了笑:“这一身挺好看。”
海夫人突然泪如雨下:“你知道,是不是?”
“是,我知道。”赵希伊开口:“只是当时舍不得啊,你像是个受惊了的猫儿一样闯入了我车里,我知道,但我觉得帮你一下挺好。”
“为什么?”海夫人又问了一句。
俩人像是在打哑谜,三太太的脸色啊,黑如锅底。
赵仁河却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悠,这俩人打什么哑谜啊?
“年轻气盛,觉得妻子不忠于自己,就想找个好人家的女儿,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后来,逐渐忘了那样的冲动,对不起,花娘。”赵希伊笑着,却流下了眼泪:“我忘记了,我也是庶出。”
忘记了最初的想法。
忘记了自己的出身。
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忘记了对花娘的怜惜,对儿子的慈爱。
三太太脸,更黑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说点正事吧!”
“正经事就是你还没见礼。”赵仁河站在一边冷冷的道:“我娘现在是五品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