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师父您移步出来,我替您将暗器取下。”
何昇昂着头,偷摸从眼角觑了一眼,确定他态度毕恭毕敬,没有任何失礼嘲笑的意思,方才迈开那条完好的腿。
“哐!”
何昇双手紧握,浑身发颤,喘气如牛。
霍峤看着他两条腿上的捕兽夹:“师父,唔,这里有两个暗器。”
“这他妈就是陷阱!大大的陷阱!”
何昇全然不顾一派宗师的风范,咬牙从花丛中跳出,一双筋络分明的手屈指成爪,用力将捕兽夹掰开,扔在青石铺设的地板上。
“叫那魔头滚出来,我今日就要与他同归于尽!”
霍峤知道,师父这回当真是气糊涂了,他以往只会说同归于尽这些都是没出息的屁话。
房门徐徐开启,房内人迈出一条腿来,光线随着那人踏出来的动作缓缓布满他的全身,将那张清俊的面孔照得清晰分明。
“咦,这是什么?”殷霖初看着地上的捕兽夹,露出满脸疑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更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呢。”
何昇气得吹胡子瞪眼,霍峤担忧师父气急之下不顾一切对殷霖初出手,立刻附和:“对对,他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
何昇锐利的视线转移到了霍峤身上,这小子是当他傻吗?
第89章 秃驴
何昇的确是来赴决战之约的,但现在的情形变得稍有些复杂。
出师未捷先双腿负伤,还是踩中了埋在土里的捕兽夹,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对手,他有什么理由不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魔头啊魔头!”何昇嘴唇哆嗦。
此时他双腿裤腿高高挽起,霍峤正半蹲着给他包扎伤口,殷霖初神神在在坐在自己的竹椅上,分外嚣张。
“说,你对霍峤使了什么迷魂术?”何昇瞪圆了双眼。
关霍峤什么事?殷霖初看向霍峤,被点了名的人正一脸羞愧。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何昇一掌拍在霍峤肩膀上,“我教出来的徒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行的端坐得正,不与邪佞奸人为伍,绝不会欺骗老夫!”
他越说手下越是用力,霍峤面露愧色,无从反驳。
“那样的人可活不长啊,你把他教成这样是何居心?”殷霖初说话不急不缓,反而笑起来。
在师父眼皮底下不敢太过放肆,霍峤匆忙看了殷霖初一眼,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他现在是高兴的。
何昇痛心疾首:“你把他带坏了啊!”
“这怎么能算带坏了,就因为他那一句话,而抹杀他过往的品性?那你这个师父做得可真是差劲,你这辈子难道就没说过一句谎言?”殷霖初开始咄咄逼人起来,双眼绽出惊人的气势,“霍峤从未说过一句要与我同流合污的话,他如此坚持自我,你却如此轻易说他变坏了,你不觉得羞愧吗!”
何昇愕然注视着那张神采飞扬的年轻面孔,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捏在肩上的那只手渐渐放松,霍峤微微睁大双眼,看了眼师父,又看向殷霖初,心口骤然发热,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霍峤听见师父一声低叹:“你说的,不无道理。”
何昇来的时候四肢健全,走的时候双腿扎满了绷带,活像两条洗净泥的大白萝卜。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小兔崽子裹这么多纱布做什么?下面条都没有这么多!”
殷霖初又要出门了,霍峤知道他要见的肯定是那一个人。
乔装过后的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殷霖初对别的不感兴趣,只觉得他们四手空空有些无聊,买了两串糖葫芦。
不过两个铜板,看起来红彤彤的,倒是挺能挑起食欲。
但是他知道糖葫芦是什么味道,糖衣太过甜腻,山楂是酸的,即便被精心去核,表皮都是带着渣。
“武林大会这么快就要开始了?”霍峤近来一直待在殷霖初的院子里,对外界的消息多少有些滞后。
“嗯,带你出来看热闹。”
殷霖初咬了一口糖衣,打算扔了,却被霍峤接到手里,以不能浪费为由。
殷霖初不在意,肩膀撞了撞霍峤:“街边上那个,是不是你师妹?”
合瑄正被一个举着长幡的老头纠缠,被人群挤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霍峤没多想,快步上前扶起她拉着走到了一边。
“师兄!你怎么在这?是来找我的吗?”
“你们怎么回事?”
合瑄摇摇头,随即一手捂着腰又不好意的笑开了:“只是屁股跌疼了,不过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