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嘴角一抽,小声吐槽:“满皇宫也找不出比您更上心的了。我就纳闷了,圣人娶皇后,您一个做侧妃的兴奋个什么劲儿?”
柴妃柳眉一弯,笑盈盈道:“圣人大婚后,我就能出宫嫁心上人了,能不兴奋么?”
顾执刚进殿就听到了这句,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表情……一言难尽。
柴妃看到他,腰也不叉了,眉毛也不竖了,娇柔又害羞,“顾博士来了?来人,快给顾博士看座。”
顾执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认得自己?
还知道他现已调到太学做了五经博士?
“咳,多谢娘娘,臣是来寻二皇子的,接亲的时辰快到了,少傧相们需得沐浴净身,试试新衣裳。”
“哦,这样啊,珙儿快去吧,别误了正事。”柴妃笑得温柔可亲,就连声音都是细细软软的。
二皇子:呵呵。
酸溜溜瞪向顾执。
顾执:???
怎么奇奇怪怪的?
长乐宫。
李玺风风火火地冲进内殿,还没说话,先灌了半壶茶水。
太后心疼得直给他拍背,“慢点慢点,怎么就忙成这样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跟着的人呢?无花果去哪了?”
李玺摆摆手,大大地喘了口气:“他出城去接蛛蛛了,本来说好的是昨日到,结果刚走到榆关就遇到大雪,阻了行程,这时候差不多刚出雍州,快马加鞭,迎亲前应该能到。”
太后担忧道:“那就别闷头往回赶,给她飞鸽传书,叫她稳着走,不急在这一日。”
李玺呵呵一笑,顺从道:“成,我这就去。”
其实心里明白,蛛蛛不会听的,一定会尽力赶回来她之前答应了太后,会在腊八到长安,吃窦姑姑做的腊八粥。
“祖母,您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在长宁宫坐着,再过两个时辰,您的儿媳妇就到了!”
太后扑哧一笑,“好,我就在这里等着。”
……
时辰到了,长安府兵集体出动,分列在长安的大街小巷。
七位傧相执皇后宝册等在太极殿,五位少傧相穿红挂紫,前去接亲。
金吾卫开道,龙武军护驾,迎亲的队伍从承天门出发,浩浩荡荡绕过大半个长安城。
郑家中门大开,迎亲的仪仗自正门入,停在二门之外。
李玺下马,朝着院内扬声道:“娘亲,我替阿爷来迎您啦!”
院里院外哄堂大笑。
无媒而合,未婚先孕,在“卫道士”眼中怎么看都是丑事一桩。然而,被李玺大大方方喊出来,反倒觉得没什么了。
再有人酸又能怎样?
人家坑人害人了吗?
明明是恶人作怪,让相爱的人不能相守。
今时今日,圣人深情不悔,郑嘉柔风光大嫁,李玺坦坦荡荡,便是对所谓“礼法”、“女德”最大的回击。
郑嘉柔穿着皇后衮服,没遮盖头,不戴垂珠,不执团扇,大大方方地站到人前。
美极了。
不像身旁的柴蓝蓝和崔兰心那般青春灵动,而是三十多岁的女子特有的淡然、娴静和自信。
毫不逊色。
万众瞩目中,李玺扶着自家娘亲登上凤辇。
郑家门外,站着一群特殊的客人
他们身着布衣,足登草履,却亲手编了百丈长的竹席,染成红色,铺在地上,为郑嘉柔送嫁。
这些,都是郑嘉柔在慈恩寺义诊时救过的贫苦百姓。
看着那卷参差不齐,却满载着诚意的席子,宾客们久久无言。
郑嘉柔行过的善,那些诋毁她的门阀视而不见,百姓们却不会忘记。
门阀世家不想要一个和离过的皇后,百姓们却不在意,他们只知道,这位皇后仁德和善,她生下的儿子心系万民,她做皇后是大业百姓的福气。
不知哪个带头,围观的百姓纷纷俯首,臣服于他们认可的这位一国之母。
从此刻起,再没人会说郑嘉柔德行有亏了,再没人有资格说她不配母仪天下。
郑湿着眼眶,将众人请到府中,同那些世家贵客们一同饮酒赴宴。
凤辇逆着来时的路,从另一个方向出发,绕过另外半个长安城,回到太极宫。
李鸿已经等在了阶前。
帝后大婚,原本讲究男尊女卑,李鸿和礼部掰扯数月,去掉一切损贬郑嘉柔的繁文缛节,改成了一场举案齐眉、彼此尊重的特殊婚仪。
他没穿皇帝衮服,而是如寻常人家的新郎官一般,穿着大红喜袍,系着洁白翎羽,牵着五彩丝绦,将他的新娘牵入了青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