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睿气得不行,正要去后院找他那个名义上的姑母说道说道,一转头,就瞧见魏禹一脸淡然地打开木匣,把庚帖拿了出来。
萧子睿也顾不上生气了,一把按住他的手,“女儿家的庚帖只有合婚的大师能看,你一个外男……不合规矩。”
魏禹勾了勾唇,淡声道:“若真是‘女儿家’的,我自然不会看。”
萧子睿一愣,“此话何意?”
魏禹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红封上。
他有九分把握,这副庚帖不是寿喜县主的。
于是,果断打开。
萧子睿嘴上说着“不可以、不行、不合规矩”,眼睛却巴巴地瞅了过去。
“咦?升平元年正月十五……这不是我那小舅子的生辰吗?”
魏禹挑了挑眉,果然。
他啪的一声合上庚帖,微微一笑:“敏之兄,接下来纳吉、纳征二礼并行,还要劳烦你多帮衬。”
萧子睿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你没听到吗,这是福王的八字,不是寿喜县主的,你还要纳吉、纳征?”
魏禹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也对,得先送到慈恩寺请大师合帖。”
萧子睿:“……”
“你醒醒啊,听听我说话啊,这是我小舅子,不是小姨姐啊!你要娶福王进门吗?”
魏禹拨开他的手,淡淡一笑,“我该看庚帖吗?”
萧子睿:“当然不该!”
“我该知道寿喜县主的生辰吗?”
“那就更不该了!”
魏禹挑眉,“既如此,我又怎么知道这副庚帖是谁的、不是谁的?”
萧子睿咽了下口水,“不是,有点绕,你让我捋捋。”
魏禹慢条斯理地碾着茶饼,缓缓道:“我奉了旨意前去提亲,福王府按规矩给了八字,接下来只需按章程走就好。至于这桩亲事能不能成……看天意吧!”
萧子睿:!
“万一真成了呢?你就不怕真成了吗?”
魏禹抓过布巾,垫在铜壶把手上,卷着袖子,一边往茶碗里倾倒,一边时快时慢地搅动。
他的手很稳,技巧娴熟,心也很静,丝毫没有受到干扰。眨眼的工夫一碗泡沫均匀、色泽完美的“茶山水”就冲泡好了。
完全看不出多介意福王那张庚帖的样子。
萧子睿摇头失笑,这俩人还真是……
一个敢给一个敢接。
一个敢折腾一个敢奉陪。
凑一块得了,省得祸害别人家的小娘子!
4、入局
李玺进宫的时候,特意换上了太后让尚衣局的女官给他绣的披风。
祖孙两个审美一样一样的,都是华丽丽、亮闪闪,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太后送的衣裳别的皇子皇女都不乐意穿,只有李玺是真心实意喜欢,每次进宫都要特意换上,哄太后她老人家开心。
为了配这件披风,李玺特意洗了个澡,池子里泡上开春收集的腊梅干花,浑身上下浸得香喷喷的,这才美滋滋出了门。
出门之前,照例要照镜子。
自己照了还不放心,还要再三确认:“冠戴正了吗?头发都梳上去了吧?”
“正了,梳好了。”无花果压低声音,“阿郎放心,小卷毛都遮住了,一根也没露出来。”
“多嘴。”李玺瞪了他一眼,做贼似的看看左右,发现没人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话说,他为什么这么臭美呢?
为什么明明只有十六岁就戴冠了呢?
因为,他天生卷发,又软又卷的那种,还不是纯正的黑色!
小时候,皇族里的小豆丁们一起聚在学宫读书,小屁孩们不懂事,不知道李玺有多金贵,常常因为他的眼睛和卷发排挤他,嘲笑他,叫他“小卷毛”、“丑八怪”。
从那时起,小小的福王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变美!变成长安第一美!
让这些嘲笑过他的人都伏在他脚下,再也不敢叫他小卷毛!
如今,那些曾经嘲笑过的他的人确实不敢惹他了,不是因为他变美了,而是因为他的江湖地位。
毕竟,“长安第一纨绔”不是浪得虚名,人家是凭本事挣回来的。
谁惹他,谁倒霉。
不信邪?前一个不服的已经被长辈送到庙里吃斋念佛去了。
李玺认真地藏起小卷毛,拍了拍装满坏水的小肚皮,骑上大白马,踢踢踏踏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