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手上一顿,刚刚包好的帕子重新打开,拿出里面的点心,一口一个吃掉了。
李玺:“哈哈哈哈哈哈……”
笑倒在他肩上。
向来沉稳淡定的魏少卿,难得露出一丝丝懊恼。
下午,魏少卿堂而皇之带着小王爷逃课。
竹林深处放着几个恭桶,学子们小解的时候不用跑太远,在这里解决就好。
魏禹隐在一处毛竹后面,看到有人过来,问:“他就是萧家三郎?”
李玺纳闷:“你怎么知道?”
魏禹没答,从容地掏出一把……弹弓,打向萧三郎的……屁股。
弹弓上夹不是普通弹珠,而是扎人的蒺藜子,萧三郎嗷的一声跳起来,不慎踢翻恭桶,尿液浇湿了大半条裤子。
李玺该笑的,可他笑不出来。
久远的记忆缓缓翻开,显现出无比相似的一幕。
那天,李玺穿了一件新衣裳,衣摆上的祥云纹是祖母亲手给他绣的,金灿灿的,又贵气又好看。
……就是这么,被尿泼脏了。
正恍惚,眼前出现了一把弹弓,还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掌心堆着一把青蒺藜。
“这蒺藜还嫩,打人不如老的疼……”魏禹说了一半。
“那就多打几下。”李玺接上后一半。
两个人相视一笑。
李玺干脆地接过弹弓,裹上蒺藜,把皮绳拉到极致,狠狠地射了出去。
萧三郎怒叫:“哪个偷袭老子?”
“你李玺爷爷!”李玺从竹丛里跳出来,毫无顾及地照着他的屁股打打打。
萧三郎敢怒不敢言,只能抱头鼠蹿。李玺哈哈大笑着追在后面。
跑出一段路,萧三郎突然不动了。
他想起来了,当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他是追人的那一个。
“你打吧,我不跑了。”萧三郎梗着脖子,闷闷地说。
李玺知道,他这是认错了。
毕竟是少年人,再直白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李玺切一声:“没意思。”
转过身,却甩着小弹弓,冲魏禹露出灿烂的笑。
心变得轻了一些。
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消散了。
从竹林出去,两个人穿过垂柳荡,到了小娘子们上课的地方。
下午同样没课,一群娇娇柔柔的贵女们正围坐在湖边插花。
魏禹把一个布袋递到李玺面前。
布袋不大,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缓缓地蠕动着。
李玺狐疑地打开,啊的一声惊叫,把布袋一扔,整个人像小树懒似的抱住魏禹。
魏少卿表情一本正经,眼中却藏着笑意。就那么背着一只小挂件,淡定地捡起那条青绿色的草蛇,扔到了柴蓝蓝面前。
贵女们齐齐惊叫。
柴蓝蓝羞怒交加:“禹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李玺从他肩上冒出一颗头,比她更大声地怼回去:“你当年叫着这群小丫头,往我衣服里塞蚕宝宝的时候过不过分?”
柴蓝蓝一怔,眼中的愤怒一点点褪去,转为愧疚,懊悔,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
其余贵女也纷纷低下头,轻轻去拽柴蓝蓝,“算了,咱们走吧。”
李玺趴在魏禹背上没下来,明显不像刚才打萧三郎时那么爽。
“你怎么没拿蚕宝宝,蛇多可怕。”
“柴蓝蓝不怕蚕宝宝,只怕蛇。”
“柴阳会找你决斗吧?”
“嗯。”
“没事,我帮你。”
说得像是跟他毫无关系。
魏禹笑笑,就这么背着他,进了课室。
学宫的课室分两种,一种大的,可以容纳数十人,还有一种小的,就像早课时李玺待的那间,地方不大,师徒两个面对面讲学还算宽敞。
此时,李玺进的是大课室。
李玺瞧了眼窦家旁支的一个小郎君,大摇大摆走过去,“一不小心”碰翻了他案上的砚台,浓黑的墨汁泼了他一身。
对方愣了一瞬,继而低下头,闷闷地说了句:“抱歉。”
为的是当年的事。
萧三郎已经跟他们说了。
看着他怂叽叽的模样,李玺觉得有点好笑,当年觉得这群人又高又壮,打不过,也不敢打,这时候再看,却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自己是有多傻,干嘛怕他们?
他哼了一声,像来的时候那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留下一屋子年轻人,噤若寒蝉。
李玺又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