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后,直到人走茶凉,慕临江自己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靠在花树下睡着了。
叶云舟不甘心,他攥着拳头,慕临江本来就是站在深渊边缘的人,他无数次觉得慕临江再进一步,只要再进一步就会像他一样,何必要约束自己?但慕临江站的很稳,无论他如何煽动,慕临江都不肯染黑。
月色铺入庭院时,叶云舟终于踹开了那扇门,他几步走到花树下,慕临江被他踢门的声音惊醒,正要摘下斗笠,就被拽住了领子拉起来。
有他睡在院里,侍女也不敢入内打扰,叶云舟动作粗暴,打翻的杯盘泼溅在慕临江的衣摆上,把华丽的锦缎弄得斑斑点点。
“……又来找茬吗?”慕临江还有些头疼,嗓音懒洋洋的,他对酒一向没有抵抗能力,斗笠摔落,低挽的头发也散了下来,眸中像蕴了一江春水,既愁烦又温吞,“我今天不舒服,不想教训你,放手。”
“你是该不舒服,你活该不舒服。”叶云舟凉丝丝地嗤笑,一把推开慕临江,“走,别耽误侍女干活。”
慕临江被凳子绊了一下,淤积了一天的闷火终于被点爆,他反手拎起凳子朝叶云舟砸了过去,第一次这般不讲风度仪态,然后理所当然的,他又和叶云舟打了起来。
记忆又结束在满院狼藉的砖瓦碎桌之中,慕临江从虚空睁开双眼,看到此时,他已经能乐观地用看叶云舟吃瘪取乐了,纵观叶云舟的忽悠历史,他都感慨自己竟然这么难缠,不但没瘸,还让叶云舟掉了不少头发。
他笑了两声,魂海记忆已经所剩不多,他踱了几步,找到一个最为明亮的光团,沉入意识。
“慕先生,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吗?”
记忆开场,慕临江就听见叶云舟的商量。
叶云舟站在树荫下,笑吟吟地看着慕临江,而慕临江警戒之色不减。
“放心,这次我发誓,绝不故意激怒你了。”叶云舟像模像样地举起手来。
“哼,有话快说。”慕临江催促道。
“如果我们能从擎雷山活着回来,我就告诉你我来自哪里。”叶云舟翘着嘴角笑道。
慕临江皱眉:“我并不在乎。”
“慕先生这就太伤人了。”叶云舟不以为意,忽然踏步上前,靠近了慕临江,“明日便是死战,现在和你道歉,让你原谅我一直以来的放肆,好像我在用形势逼你,讨什么便宜似的,那就这样吧,如果我还勉强能算你的朋友,那你就别躲,我有话和你说。”
“你要做什么?”慕临江没退,却也没放下戒备。
“闭上眼。”叶云舟歪头,“放心,我不会捅你一剑。”
“啧。”慕临江不耐地闭眼,想看他究竟搞什么名堂,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身上一沉,叶云舟伸手抱住了他。
叶云舟微微踮脚,双臂几乎算是搂着慕临江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慕先生,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死。”
慕临江一愣,忘了推开叶云舟,半晌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他不禁头皮发麻,叶云舟绵软带笑的撩拨炸在他耳边,他没什么惊讶感动,用力扯开叶云舟,怒气腾腾地呵斥:“萧川!望你自重,别开这种玩笑。”
“哈哈哈……”叶云舟踉跄站稳,捂着嘴笑的直耸肩,“谁知道是不是玩笑呢。”
“有病!”慕临江狠狠瞪着他,拂袖而去。
叶云舟见他拂袖就走,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就算现在你当这是玩笑,如果我为了救你而死在擎雷山,那时你还认为我今日的话是玩笑吗?慕临江,你不愿落下深渊……那就落入我的罗网吧,等你的痛苦足够填补我欠缺的愉悦时,我再来见你。”
旁观的慕临江开始头痛,他当年几乎迷信他和萧川八字不合,现在再看一遍,叶云舟的恶劣比他单方面的记忆更甚,叶云舟甚至想在擎雷山诈死,以此让他刻骨铭心。
……何等恶劣的…人渣啊。
常羲剑灵无声无息的化现在叶云舟身旁,声音冷淡。
“你走火入魔了吗?”剑灵用冰凉的手指扣住叶云舟脉门。
叶云舟没挣扎:“也许是吧,但根据我的情报和判断,此战必败无疑,等煌都夜都那群乌合之众弃他而去,应轩阳这个利己者也拔足狂奔,或许殷思会保护他到最后,但眼睁睁看着亲友死在面前,他还能坚定如初吗?最终的赢家是我,一定是我!”
剑灵松开了他的手,叶云舟盯着空中一点,眼中执念近乎疯狂,他要一条路走到黑,谁也劝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