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离开卧房之后,叶云舟反手关了门,才懊恼地握拳砸了下掌心,对应轩阳的敌意更上一层楼,连带着应轩阳说了什么都注意。
叶云舟只需要出一个人,计划没他什么事,一天下来众人皆熟悉阵法布置,散会时已经黑天,他满腹心事地上了山,踩着积雪坐在树下,托着下巴远眺苍山轮廓。
一道紫色的光带流星般划过,叶云舟瞥了一眼,没动弹,片刻之后头顶就飘下一蓬冰凉的细雪。
“不回寝殿?”慕临江轻飘飘地踏在枝头,往下洒了一把雪花。
“练剑。”叶云舟甩甩头发,把若水拿出来搁在雪地里。
慕临江笑了笑,也不拆穿他:“一整天魂不守舍,真这么期待?”
“什么期待?我是挺期待拿回常羲。”叶云舟捏了个雪球仰头砸向慕临江,慕临江一点树枝,衣袂翻飞地落到他身边。
“我之前说要送你剑穗,不过这阵太忙,还没开始雕刻打磨。”慕临江靠着树干,把一块莹润的白玉原料拿出来给他晃了晃。
叶云舟意外道:“你还会这个?”
“你以为我的岁数像你一样白长的吗?”慕临江调侃。
叶云舟一噎,倒也无法反驳。
夜风夹杂着细碎冰晶,说话时扑了一脸,凉意在口中化开,有种甜津津的错觉,叶云舟回头时顺着慕临江的身影看向他背后的雪山,洁白的雪映着星空,闪出奇异的蓝绿色炫光,慕临江弯腰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他回过神,心里那阵憋闷忽地散了不少。
“你为何确信应轩阳会来,你就这么了解他?”叶云舟不甘地问。
“我若真了解他,也许早就能阻止他。”慕临江坐在叶云舟身边叹道。
“……输就输了,是我看走眼,我也认栽,这点格调我还是有的。”叶云舟抬手搓了搓脸,“但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会输?”
“有什么好担心。”慕临江说的大度,“赌个上下而已,又不是连你的人都输掉。”
叶云舟杨了下眉梢,别过脸去,内心被这句话击中,细微的悸动一闪而过,他舔了下唇,安慰自己慕临江都能这么坦荡,他再反复纠结,反而显得毫无气量小肚鸡肠,岂不有损他的气质。
“我们什么时候再开新局?”叶云舟笑吟吟地接受了事实,随后充满野心地问。
慕临江一愣:“还有必要再赌?”
“要我提醒你吗?”叶云舟的笑越发显得老谋深算,“‘我豁出去赌上我的第一次’,我们赌的只是第一次,而你也同意了。”
慕临江:“……”大意了。
叶云舟得意道:“慕先生啊,跟我认真,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以免掉入我的陷阱。”
慕临江气恼地翻身把叶云舟推倒雪上,恶狠狠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然后从此连赌也戒了。”
叶云舟不加反抗地舒展四肢,倒不是真要计较一次到底怎么算,只是扳回一城就很舒坦,语气慵懒道:“随你吧,只要你不怕被雪弄湿衣裳冻发烧,在和敌人决一死战前先光荣病倒做鬼风流。”
慕临江把冰凉的手塞进叶云舟的领子里,指尖搔了搔微温的皮肤,叶云舟蜷起身子笑,拽着慕临江的胳膊爬起来:“回寝殿?我觉得你门口那块儿地风水不错,适合练剑。”
“……你至于不敢和我睡一张床吗?”慕临江无语。
“我是刻苦弥补我从前荒废的武力!”叶云舟强调。
“现在刻苦有什么用。”慕临江扬手抬起暗紫的阵图,送到叶云舟脚下,“回去睡觉,养足精神。”
大战前的两天格外短暂,慕临江带人直接去了擎雷山,在山下营寨休整,应轩阳领着霍风霆和燕情仙子熟悉地形,叶云舟白天还像模像样的练了几招,结果慕临江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往军营里一坐,挽着袖子在水盆前切磋琢磨,但慕临江诚意十足的纯手工玉雕过于耗时,他慢悠悠的捣鼓,直到三十日晚上那块玉料才有些形状,但叶云舟还是没猜出慕临江要雕什么。
五月初一,解开常羲封印的一天终于到来。
叶云舟站在山下远望,翻滚的乌云像天空破裂的黑洞,自封印中隐隐传出的剑意让他难以平静,殷思指尖飞快地掠过云图,分别给到达三处天柱地点的三人传去消息。
“殷大人,如果我死在擎雷山。”叶云舟抱着胳膊闲闲地开口,“你会为我伤心吗?会在我的棺材前烧纸吗?”
殷思抬了抬眼,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