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_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32)

  华北地区很多供奉动物神灵的,胡黄白柳灰就对应了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在戏班这样的地方,许多职员都拜动物仙。

  五通神呢,也是一种民间信仰,因为“五”通“武”,武行演员就会祭祀。

  纪霜雨想,说好的现在社会倡导科学,打击迷信呢?神怪戏都有文人批评,好多人比他在现代娱乐圈遇到的投资人爸爸要讲科学多了,那些人开机不知多少讲究。

  这个周斯音,看起来也很嚣张新派的样子,上过洋学堂,懂外语,昆仑书局本身又是长于引进西学,连他们家的老太爷都很开放的样子,他本人居然这么迷信?

  难怪之前被纪霜雨吓晕那么夸张了,原来自己就笃信鬼神之说……

  好怪的一个人!

  纪霜雨看向书妄言,想找点支持:“这位先生,您不是留过洋,应该不信吧?”

  我去,狐狸怎么可能成仙啊!

  书妄言沉吟:“你不想给关公上香么,那你知不知道上帝……”

  纪霜雨: “…………”

  行,小众的竟是我自己。

  不愧是群魔乱舞的时代,什么人都有。而且也是,西方就是挺讲信仰的。

  “好的,我去上香了,等下地府戏有点刺激可怕,二位小心。”纪霜雨飞快瞟了周斯音一眼,说完就溜了。

  周斯音:“……”

  “哈哈好,吓死我吧。”书妄言傻乐了一下,这才看到周斯音脸色很差,“宝铎兄,怎么了?”

  周斯音没好气地道:“上去!看完赶紧回去写稿!”

  ……

  书妄言的戏票是官座,也就是最好的座位,在二层,等于现代的包厢。

  两人抱着不一样的心情坐下等待开场,这场除了他们,更多的是广大戏迷。眼下,场内有的戏迷就在交流。

  “我是场场来的,你们不知道吧,应老板最近,几乎每场表演得都不大一样!”

  “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呢,而且,场上怎不见检场人走来走去讨人嫌了。”

  “要我说,云青改的那个唱腔也是惊艳得很,‘不堪秋气系此身’一句绵绵悲腔,唱得声泪俱下,赚了我大把眼泪啊。从前未见过何人这样唱,想必是新琢磨出来的,只这句,值钱!硬里子(优秀的配角)!”

  演员不是机器,有些演员还会现挂,临时从场下抓包袱,但总归是大差不差的。

  此时有些名角,在地上洒白灰面,然后在上头上演步法,演完一遍,再演第二遍。两次留下的脚印,步数一样,连尺寸也差不多。

  而这位戏迷说的,是指应笑侬的唱工、表演程式,甚至剧情上的改变。

  这种改变,就是纪霜雨在临场导戏了,这些演员每天能消化多少,都会让它在台上和观众见面。应笑侬作为主角,他的改变较为明显。

  每场都来,还懂戏的观众,就能注意到这种差别,一旦注意到,还真是想多看几次。

  正是时,台上面幕已拉开了,表演开始。

  书妄言趴在栏杆上盯着瞧,情节刚开始,他却已经觉得有意思了。

  其一是灯光的运用,对情节、人物塑造如此巧妙。

  其二正是之前下头戏迷也提及的细节,场上没有演员以外的人走来走去了。

  这时候的台上可没那么清净,检场人走来走去搬桌子、安排道具,跟包的给演员递水喝,都是公然上台的,观众得自觉无视他们。但想也知道,这有多破坏气氛,多出戏。

  但今日这出《灵官庙》,绝无这些情况。就算有变动,也是利用各式各样的帷幕、道具移动等遮掩,不让观众看到。

  这是个老习惯了,有人改革掉,观众也是大声呼好。

  书妄言抚掌笑了,“这位导演是怎么说服这些检场人和名角的,好啊,把这乱糟糟的人清了,真是爽快不少。”

  ——纪霜雨带着检场人控制机关,窍门都教给了对方,搞得人家连喊师父。这都是能换饭吃的手艺,有这种情谊在,纪霜雨只是让对方别在场上公然乱走,人能不答应?

  再往后,故事展开,书妄言更是无话说了,他,挑不出错!

  有位电影大师说过,电影的沉闷就是杀人。

  其实所有艺术形式都是如此,现代人回看老电影,都会觉得很是拖沓。就是日后戏曲在改革中,也会将多余的情节删去。

  纪霜雨也大刀阔斧整理了剧情,留下精华,塑造人物用经典的一两个桥段即可。

  时间上减少了一些,但整个故事反而显得更畅快,让人印象深刻了。也亏得这些演员,临场排戏都能记住新的,毕竟都是吃饭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