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精紧紧地搂在大石头精的后颈处,恨不能和大石头精融为一体。
许扶着椅背重新站稳,他回想起无妄村的小妖怪向他们提起过,“吞吃妖怪的冥原阻拦在前,切记不可以在夜间赶路”,这片荒原显然不是普通平原,恐怕这里就是所谓“冥原”。
顾名思义,这是一片通往冥府的平原,专吃过路的妖怪。
许很想玩文字游戏,以求「我不是妖怪你不能吃我」,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向哪个「你」提出诉求。
初初释放出来的暗红色火焰吊在半空中,满地的血色小花在风中摇曳,白骨森森,寒意袭背,许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
忽见远处的平原翻起泥浪,许本以为是初初在催动妖法,可他定睛一看,又见泥浪的远处驶来一芥扁舟,舟前亮着一点渔火。
泥浪是暗沉的红色,像遍地小红花,又像是从土层底下涌起的鲜血……小舟在泥土平地上悠悠地划近,泥浪涌起一波接着一波,几次三番险些要将这一叶小舟打翻。
等到小舟飘近,舟上隐约可见一粒人影,艄公摇橹,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隔得远远的便高声问:“客官您几位嚯,今夜可要渡河?”
是个浑厚的朗朗男声,听声识人约莫三四十岁。
许早被吓得唇齿打颤,哪怕是对方说话也带着“嚯”的口癖,他也冷静不下来。大小石头精紧张得磨牙打颤“”作响,只听初初的声音在凛冽冷风中一如平日的磁性清冷。
他答:“想渡,怕你渡不了我。”
闻言,男声发笑,笑声不断变幻,时而是朗朗男声,时而却有如变声期的少年一样声线嘶哑又尖利。
艄公继续摇橹向许他们驶来,朗声唱小曲:“今夜月下不渡,明起日出无魂。”
许把应付高考语文的阅读理解能力全用在这里,咀嚼了两三遍才反应,这句话的意思是嘲讽他们「今夜必死」。
许:“……”
初初嗤了一声,站在石头精肩头,以俯视之姿,睥睨浪尖推进的一叶小舟。
小舟来到近前,艄公是一略显瘦弱的男子身量,佝偻腰,斗笠下的脸看不清楚。
他将小舟停在距离许他们所在位置的五米开外,摘下煤油灯,凑到眼前想要看清许他们。
许也借光看清了他的脸斗笠之下只是一团黑雾,根本没有头!
许看的是惊悚。
艄公看的却是失望。
只见艄公将煤油灯挂回舟篷,又拿船桨在船板上敲击了三下,叹息道:“两只低等石头精,一个人族,勉强能看入眼的只有一只妖怪。唉,今夜又是空船而归。”
艄公还未撑起船橹,舟前泥浪猛一回头,一地动物骷髅互相撞击,哗啦啦地被卷进浪头,直接将艄公拍进泥浪里,乌篷小船也被当场拍成两半。
初初慢悠悠地收手,连嗤之以鼻都不屑。
艄公身陨,浑厚的笑声却回荡在平原上,他似乎很高兴,朗声大笑:“不错,不错,终于等来了天灾级别的妖怪!”
S级,即称为天灾,义喻:天降审判,乃灭顶之灾。
尖利的少年声却是嫌弃道:“嘶,可惜是个土属性的,我十分厌恶土属性。”
爽朗的男中音又哈哈笑道:“土属性不错!土属性我喜欢!”
……
许没想到统治冥原的还是两个妖怪,当前两个妖怪还因为争讨初初的归属问题而产生了分歧。
许从“百年难得一遇”“容器”“有就不错了你还挑”等等字眼,猜出他们分明是在觊觎初初的身体。
许急忙转头看向初初,却见初初也略为惊讶地说了句“妖灵?”。
但他的语调分明是上扬的!
说话的语气分明是惊喜的!
显然也像捡到宝一样开心。
许:?
许没来得及细究,就见不远处的土地松软如泥,竟汇聚成一道泥流漩涡,卷着遍地森白枯骨和血色红花,最终凝成一拳重击,直直朝许等人的位置砸过来。
拳头之大,有如山丘,拳风之猛,直把许吹得睁不开眼睛,腮帮肉抖如筛子。
疾风骤停,许身上被风塞得鼓起来,又被刮得呼啦作响的衣服也重新塌下来。
睁开眼睛,他一把抹掉眼角眼泪,双腿又是打哆嗦,重拳压来,许头顶的暗红色火焰将搅在拳头上的森森白骨照得清清楚楚。
初初早已从石头精肩上跳到了地面,他脚下的泥地呈柱状伸出地面,将初初推向半空,他以一己之力顶住了巨拳攻击,他喝一声“破”,由湿润的泥土凝聚而成的拳头骤然就在半空中爆破,并以初初施加的冲击力的方向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