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_作者:钟一日(75)

  “不想,没想,不害怕。”赵小凤捂着耳朵摇头,尽管她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仍然捂着耳朵,“我娘说阿姊投河自尽了,那她就是投河自尽了。”

  醇娘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不,不是对牛弹琴,要是真的牛她也不会这么生气,这个赵小姐是在装牛,别说琴了,锣鼓喧天都会说听不见。为什么会有人装傻,真相就摆在眼前也不想知道?她越想越气,走到赵小凤面前,伸手要把她捂耳朵的手拉下来。

  郑照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叹气道:“好了,醇娘,多说也无用。”

  赵小凤看见他的举动,眼睛又变成了一汪春水。春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醇娘,蹙眉哀声说道:“醇娘……原来你是女子……你害我好苦啊,一片痴心错付。”说完泪眼婆娑看向郑照。

  醇娘看见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顿时觉得又回到了高阳楼,令人作呕的记忆汹涌而来,她说道:“赵小姐别装了,我在婊子堆里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我一开始就知道。”

  “乱萤公子,我没有装,我真的被她伤透了心。”赵小凤可怜兮兮向郑照求助。

  郑照退后一步道:“赵姑娘请回吧。”

  赵小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醇娘一眼,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听公子,公子要记得改日来赵府拜访,我们先请人算下生辰八……”

  “赵小姐。”醇娘打断道,“慢走不送。”

  赵小凤窈窕多姿的走了,醇娘看向郑照问道:“表哥我们下山去衙门报官吗?”

  沧州赵氏,报官有何用……如果真的要报官,一定要先定罪,找到个他们有口难辩的罪名。郑照问醇娘:“你准备状告他们什么?”

  醇娘想了想说道:“冒认?”

  “不是金银,不是房契田产,而是江中无名女子。他们不是要杀害她,而是要安葬她。只需要说一句认错了,另起一墓厚葬,再施舍些银钱给义庄,坊间还会称道他们仁善。”

  郑照不想说这样的话,可是它已经在他脑子里扎根了,每每都习惯性的出来。

  醇娘又道:“那就夺人房舍!”

  郑照反问道:“本来就是山间无主之地,未有地契,何谈夺人房舍?”

  “表哥,那我们该怎么办?”醇娘手中折扇无力的低垂,她知道自己做事有些莽撞,想送信就直接送了,没多做其他考虑,害得表哥离京,“可是老天爷既然让我们遇到了女道士,又知道了这件事,这总该意味着什么,我们总该做些什么。”

  “先去弄清楚始末吧”郑照叹了口气,“不要觉得她是被逼自尽的,就认定了赵家是凶手。”

  后山的路一向不好走,不仅陡峭,还交错纵横如棋盘,走在其间很容易就迷失方向。走在这种山路上寻人,无异于上青天。

  等在小石门门口,或许真的是最佳选择。

  郑照本来以为会等上很久,没想到树影未斜到身上,那女道士就出现了。她身后背了个药篓,里面装满了桔梗,枸杞,车前子。女道士看了眼郑照,就转头看向醇娘,似乎对她更感兴趣。好像上次出现时,也是多看了她一眼。

  女道士笑问道:“又是你们,这回找贫道有何事?”

  醇娘上前一步,正色说道:“我们在沧州的船上救过一个溺水的女道士,可她醒了后又去跳河自尽了,赵大小姐,请问你认识她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柔弱娇软的脸也板得严肃。

  “就这件事啊。”女道士笑指着小石门道,“进去说。”

  世人都觉得隐居山间,尤其是洞天清隐,会多么潇洒自在,多么从容舒适。但是郑照知道,洞天清隐一点都不好。他坐在潮湿的石榻上,看着洞壁上的凹痕,下雨的时候,水就会从那里流出来,有时甚至会淹了地面。

  富贵山林,最好都要。

  女道士坐在蒲团上手拿拂尘,对他们说道:“贫道俗家名字确实是赵小鸾,你们问的人我也认识。”

  醇娘闻言站起身来,目光充满了震惊,居然这么简单的承认。

  “别急,且让贫道说完。”赵小鸾微笑道,“如果你们去赵家打听过,应该都知道赵家大姑娘出生时满身黄疸,又生疥疮,天天哭闹不止,爹娘都不喜欢她。年岁稍长,也无甚才气,女红也将就,唯独喜欢写阴符念真经,到了定亲的年纪,也无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要趋炎附势之辈来求亲。再后来,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