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和我以前一样,都没有什么朋友。
顾云开摸了摸简远,心里头一片柔软,想了想简远在之前与自己聊天的时候,那样的妥帖跟小心,还有那些甜到人心里头去的对话,赤诚坦率的多少有些难为情。那时候顾云开还以为简远性情就是这样,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现在想来,并不是如此,简远只不过是第一次跟全然陌生的人发展出如此深厚的感情,所以坦荡直白的如同婴儿。
关系网真是简单,难怪这么久了,简远的关系网一点没露,原来是他压根没什么可露的。
“既然你跟他玩得来,看来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顾云开心里一动,忍不住多嘴问了两句,他跟简远的恋情发展纯属是意外,温静安似乎对阿诺德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两个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他可不觉得亲王会像简默那么好说话——简默跟简闻已经很难说话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多问两句,如果阿诺德的确是个好人,那温静安这次的意外就能平平安安,无风无浪的揭过去。
至于他……
尽管顾云开对简远小时候到底能有多调皮,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模样等等的相关话题的确很有兴趣,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降低标准跟看起来更好讲话的简远妈妈聊一聊那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简远面貌,认识阿诺德就不必了。
“他不是个坏人,也称不上什么好人。”简远麻溜的从顾云开腿上弹了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转而靠在了顾云开的肩膀上,认认真真的说道,“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讲道理的,其实我倒是觉得他很可怜。”
“可怜?”顾云开有些失笑,他捏了捏简远肉嘟嘟的手指,“他有什么地方可怜,你还没有人家帅呢,人家的身材也保持的比你好多了。”
简远鼓着脸道:“我会减肥的。”他看向了毛茸茸的地毯,很快又回到了正题,“父亲跟伯伯虽然总是觉得我是孩子,可无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我认为是正确的,能承担起来,他们都会支持我,对他们而言,也许我需要更多的照顾,可始终是会长大的。”
顾云开险些压抑不住自己冷哼的欲望,他知道当初孙羿那件事是简远自己答应的,可是想想简默连自家亲侄子都算计,就忍不住想画个圈圈诅咒他。
“阿诺德不是如此,他从小到大都只是个巨婴。”简远苦笑了声,“他自己都这么喊自己,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无论想做什么,却都做不了,他喜欢大提琴,想去入伍当兵,无论他想做什么,家里人都会一手阻断他对自己人生的安排,他别无选择,只能走上家里人为他安排的道路。”
顾云开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的确很不幸。”
“我想,对默尔曼亲王而言,也许他自认对阿诺德相当溺爱疼宠,事实上他压根不在乎阿诺德想什么,也不重视阿诺德是不是个大人。他认为自己的安排完美无缺,天衣无缝,阿诺德得像个木偶一样顺从的按照他的规划去生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他会直接镇压阿诺德的所有反抗。”
这不难理解,默尔曼能给阿诺德许多权力,同样,他也能利用这些权力来逼迫阿诺德顺从他的意志。与普通甚至一无所有的人不同,阿诺德站得能有多高,跌得就能有多惨,他就算有一身的本事,在父辈的权势笼罩下也无处施展,倒不如说,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让他施展,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在极端的末路下,他除了低头别无结局。
如果阿诺德真的不满意自己的人生,他对自由的挣扎,比起一贫如洗的人还要更为艰难。
巨婴两个字,果然没有总结错。
然而有权有势的存在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见,可真正能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并且坦然接受的却着实不多,顾云开不知道简远是不是有点同情阿诺德,反正他听完最大的想法是看来这件事可以翻过页去了,温静安不会出什么大事了。
阿诺德与他无亲无故,两人闲来无事随意谈谈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关系,可真往深了说,就没有必要了。
顾云开轻轻拍了拍简远,心里大概有数了,便哄简远去睡觉:“好了,别说这些了,你不累吗?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简远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道:“那晚饭喊我。”顾云开自然是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