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止心口猛然一滞,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靠在门上,沉重的呼吸一声接着一声。
子蛊来的太猛烈,心绪稍有起伏都会让人头晕气短。
他咬着舌尖,点滴鲜血渗出,清醒了些。
今天他不偷军机图,倘若被十六族那边知道,楚聊来日只会比现在更惨。
宋清止狠着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是楚聊身上的。
宋清止来不及细闻,他上次悄悄来书房的时候,看到楚聊在桌子一角摁了摁,后面那扇门就会自动打开。
果不其然!
借着月光,宋清止眉眼里的惊喜显而易见,他找到了!
后面的石门缓缓转动,宋清止不敢停顿,顺着细小的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方方正正的一间小密室,三壁都摆放着书架,中间放了张桌子,上面压着几张纸。
走到那处,看清了那桌子上放置的东西,宋清止脸色微变,一股针扎的痛意顺着指尖缓缓爬了上来。
厚厚一沓纸,画的无一不是宋清止。
有在蛊族的,有他最爱去的那个山洞的,有他生火的,有他啃地瓜的。
各色各态。
指尖在画上拂过,落在画底的那几句诗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
宋清止眼角一红,封闭的记忆碎片一样翻涌而来,一幕幕消失又出现,短暂的一瞬间,他却什么也拼凑不起来。
抵住喉口涌上的鲜血,宋清止拿过一旁的军机图,塞进怀里,一路不敢回头,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抵着门缝,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猛一口鲜血呕出。
身上的痛感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是妄蛊发作了。
他挣扎着起身,脱下身上的衣服,团成团,同军机图一处掩在床下,瘫在床边。
直到门外传来浅浅的敲门声,“阿止,睡了吗?”
隔着木门上的虚纸,宋清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能,不能让他知道,他这副样子,怎么能被楚聊看到。
“我,我要睡了。”
门外的楚聊眉间微蹙,一丝丝腥甜透过门缝溢出。
不等宋清止回话,他便破门而入,果然看见床边的宋清止。
“怎么回事?”
楚聊面色硬冷,打横抱起他,不由分说地,要去找府医,却被宋清止拦了下来。
“吃,吃过药了。你忘啦,”宋清止声音细微,“我们蛊族,从小就要淬炼蛊体,当年哥哥给我下蛊,我,我没扛过去,落了病根。”
他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睁眼,静静看着楚聊。
脸上一阵冰凉,他看见楚聊红了眼睛。
原来他哭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不要哭,不要哭呀,我好喜欢你的。”
他想抬手,却发现没有力气,昏沉之间,仿佛又记起那副画上题的诗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真的好喜欢呀。
原来诀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他爱上楚聊了。
“能治。”楚聊声线低沉,掩着自己泛红的眼角。
论蛊毒,没人能开出比宋清烛更好的药。
楚聊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宋清止竭力抬着手臂,虚虚挂在他脖颈上,安慰他道:“不怕,能治的。”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痛了。”
“哥哥,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雪啊?”
等下雪了,他就能帮哥哥实现愿望了。
昏昏沉沉的睡着,宋清止不知道梦到什么,低喃了句,“哑巴哥哥,我想回家。”
楚聊沉默半晌,哼起了小时候娘给他唱的曲子,只抱着他坐在床上,厚厚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宋清止却还是浑身发冷,冷的楚聊心疼。
那天以后,宋清止的身子,就不大好了。
一声响亮的‘卡’,场面依旧一片寂静。
似乎那么一瞬间,谁也出不了情境,还是副导眼尖,发现了不对劲,招呼人上去把他们分开。
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越抱越紧,好像什么也不能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周恙跪在言桓腿上,紧紧抱着他的腰,羊羔一样哭的一抽一抽的,任凭周围人怎么拉,言桓都紧紧护着他。
“…不要。”周恙紧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把言桓圈起来,小狼一样喊着周围人,“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