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不绝,求的是风调雨顺,身体康泰。
时疫,战乱。
而今之事,前人做不到,唯有活着的人才可以改变
“臣……有些不明白。”顾云深知自己没有容煜那个造诣,他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想让同为□□凡胎的容煜能够活着罢了。
容煜深吸了一口气,泥土和雨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潮湿。
太阳快要升起来,他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一日里几乎水米未进。
肩上的小姑娘动了动,睁开眼睛,反应过来自己在旁人怀里,又嚎啕起来。
“你再哭,把你眼睛挖出来。”顾云吓唬她。
小姑娘听到这句,哭声一时憋在嗓子里,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好似在说这个人模人样的男人可真可怕。
顾云看她那幅怂样,不由笑出声来,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儿,“骗你的。”
“你是坏人!”小姑娘哇的一声,又继续哭起来。
整个林子,除了鸟鸣便只有这尖锐的哭声。
容煜是最见不得小孩儿哭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哭声才小起来。
“怎么不接着哭了?”顾云挑眉问她。
女孩儿撇了撇嘴,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传出来。
已经许久未吃过饱饭了,又哭了这么长时间,精气神都随着泪水去了。
容煜从腰侧的小袋子中取出半个红豆饼,递到女孩儿眼前。
女孩儿看了红豆饼片刻,并没有接过。
顾云看她神色中有犹豫,直接把容煜手中的饼夺了出来,“爱吃不吃,还没有你的份儿呢。”
说罢即刻把嘴往嘴里放。
女孩儿见状忙挣脱了容煜的怀抱,一把将饼拽了出来。
顾云看着她,不由笑了笑:“你瞧,你的好意她还不稀罕。”
别人给的没兴趣,抢来的才是最好的。
容煜没再想谈论这些,拍了拍女孩儿的脑袋,抬头望向前方。
远处是没有路的,准确的说,弃了马之后就再没有走过正儿八经的路。眼前是无尽头的草地与树林,没有燕军的一点消息。说不着急是假的,他没有一日不在担心燕军的境况,可事到如今也唯有先汇合才能知晓军情。
江逸白,梁洛川,裴印堂……
这一次,他把所有的信任都交托出去了,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决定,应该都是当下最好的决策。
日光穿过交叠的树杈,树影斑驳落在人身上,漏下来的阳光让原本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该走了……”容煜说罢,看着正在吃红豆饼的女孩儿,道,“我们去北边,愿意跟我们走么?”
很简洁的一个问题,只要回答愿与不愿。
女孩握着饼的手滞了一滞,片刻后拽住了容煜的衣角。
“你叫什么名儿?”容煜问了一句。
女孩儿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娘亲唤我阿如。”
“阿如……”
容煜俯身,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
她只是数万黎国百姓中的一个,在身后的这座城中,还有许多同样无辜的人。
他们求神拜佛,却始终不得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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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山。
林中仍残留着雨水的味道。
身着玄色衣衫的人从马上翻身而下,揭开斗笠,看了一眼东升的太阳。
身侧,雪白色的狼打了个呵欠,蜷了蜷腿,窝在了人脚边。
“黎国城门外已有人埋伏,何必要亲自前往。”
说话的人披着斗篷,鬓边已有不少白发。
墨色的瞳子落在远处的涯上,俊秀的男人启唇道:“不过是……心急罢了。”
“心,心急?”
“对……”江逸白看了身后的人一眼,道,“年纪太轻,思虑不周,舅舅会谅解我罢。”
男人听见这句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只无奈的笑了笑,“你与她真的很像。”
“是么……”
只可惜无论再如何像,都始终阴阳两隔再不能相见。
江逸白握紧了拳头。
不远处,传来枯枝被碾碎的声音。
墨色的眸子沉了一沉。
十四先一步冲进林中,不消片刻一个小东西被叼了出来。
雪白的一匹狼口中叼着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辫子还歪着。
“什么人?”江逸白启唇问了一句。
言语冰冷,与往日对容煜的态度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