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他弱小可人_作者:糖雪球啊(49)

  江逸白回过神来,将碎掉的核桃扔到一边的小盆里。

  娶妻生子,他倒忘了容煜也会有这一天。

  心下沉了一沉,江逸白歪了身子靠在矮桌上,没了剥核桃的心思。

  四下水汽缭绕,容煜一个人没在诺大的池子中。

  江逸白抬眸看着他,道:“那就娶了罢,一个皇后不够再多个贵妃,淑妃,德妃……卫公子倾心您许久了,也让他来好好伺候伺候陛下。”

  赌气的话,说出来分外可爱。

  容煜道:“朕说笑的,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哪顾得上立后呢。”

  江逸白听见这句,唇角浅浅勾了一勾。他便知道容煜是什么人,江山和美人,这个人心里向来装不下第二个。

  两人之间隔着雾蒙蒙的水汽,江逸白心底下千丝万缕缠成一团。

  若水说过,若是有了皇后,会多一个人帮容煜分忧,后宫琐事都可以照料。

  但或许……

  或许容煜并不需要这么个人,前朝才是他日日忧思的。

  江逸白想了多久,池中的人跟着沉默了多久。

  “怎么不说话?”江逸白问了一句。

  容煜低声道:“朕的右手不能沾水,有些麻烦。”

  江逸白闻言,起了身走到容煜身侧,缓缓坐在池边。

  修长的腿没进水里,江逸白拿起一旁的巾帕给容煜擦洗身子。

  三个月未见,容煜晒黑了一些,但依旧比旁人白上许多。

  脖子低着有些难受,江逸白索性下了水,一寸寸给容煜擦洗。

  指尖隔着巾帕,能感受到眼前人的温度。

  这是容煜头一次让别人给他擦身子,以往就是阿四也没这么做过。

  小孩儿的手劲儿不大,轻轻柔柔,擦得人身上痒痒的。

  “或许,可以重一些。”容煜道了一句。

  江逸白看着他,压下眸中的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巾帕落在水底下,蓦地容煜的身子滞了一滞。

  “这儿……我自己来就好了。”容煜退后了一些,靠在池壁上。

  那地方,他不习惯给人碰。

  脸上一如往常镇定,耳垂却红的厉害。

  江逸白把手里的巾帕丢给他,“你自己洗,我去拿衣裳。”

  “嗯……”

  容煜这才抬头看他。

  江逸白一迈腿出了池子,不过转瞬之间,容煜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小孩儿……确实长大了,那个地方的看起来一点不像是体弱多病的。

  .

  江逸白换好衣裳,顺道去正殿为容煜拿了干净的衣衫。

  回来的时候,殿里没有一点动静。

  大抵是这些日子在南岭太累,人趴在池边,手还举着,就这么睡着了。

  墨色的头发铺了满肩,光洁的背带着些水珠,顺着脊梁滑落入水。

  江逸白晃了晃神,拿着衣裳下了水。

  他轻轻将人揽入怀中,轻而易举打横抱了起来。

  江逸白的力气不小,甚至说比容煜都要大上几分。这一点容煜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小孩儿身子弱,是个病秧子,得哄着,得宠着,得日时时刻刻记挂着。

  玄色的锦衣盖在温热的身子上,江逸白揽着容煜往正殿去。

  春月夜里,往来没什么人,唯有灯火照亮。

  内殿,江逸白把容煜放在榻上。

  缠着细布的腕子露在玄色的锦衣之外,容煜整个人睡的很沉。

  江逸白轻车熟路的帮他换上寝衣,这些年里容煜夙兴夜寐,时常伏在案上都能沉沉睡去。

  阿四没什么力气,扶不动人,江逸白便照顾容煜多一些。

  月牙色的衣带从指尖滑过,江逸白的动作仔细而又缓慢。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打在身侧,江逸白静静看着容煜,只觉这人仿佛与从前没什么变化。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唇齿,时光仿仿佛从来厚待容家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长大了。

  容煜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偶入俗世窥红尘的,叫人可望而不可及。却又在有些时候,带着几分引人招惹的气质。

  薄唇翕张,贝齿轻咬。

  玄衣金冠,无限威严。

  两种完全相悖的印象交织在一起,越缠越乱。也叫人在面对他时,心下多了一种异样的渴求。

  如玉的指尖落在人的唇上,是柔软而又温热的感觉。

  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看过容煜了,分别三月像是分别三年。

  他也想跟着容煜去军营,可是这个人总拿他当小孩儿。他怎么会是小孩儿呢,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不能算是小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