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走了?”
李红国原本还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便见祖清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
“走了,”祖清看着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该走的。”
“是去投胎了吗?”
李红国有些失神地问道。
“是,”祖清指了指院子里,“进去坐坐?”
“不用了,”李红国摇头,“我还得去砍竹子,十九块钱一百斤,多找一些钱,我再给她修个墓碑。”
说着,李红国便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看着李红国的背影,祖清站在原地微微一叹,一老鬼从旁钻出一个脑袋,“这人也是奇了,居然会喜欢一个鬼。”
“喜欢?”
“是啊,那还不是喜欢啊?”
“或许吧。”
对于李红国来说,他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是不可饶恕的人。
而他的赎罪对象,就是惨死在他家人手下的喜妹。
喜妹一走,对李红国的打击虽然大,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喜妹最好的归宿。
他太清楚活在仇恨中有多难受了。
很快就是收玉米的时候了。
农家乐暂停接待客人,全部下地收粮食。
最近的天不怎么好,雨水太多,粮食在地里放久了会发霉的。
紧赶慢赶地将稻谷和玉米都收回家,再守着太阳翻晒。
不过今年的天有些阴晴不定,上午还是大太阳,刚吃过饭天便黑起来了。
老赵吼了一嗓子,还在吃饭的祖清就放下碗筷,加入了抢收粮食的行动之中。
好不容易在大雨来临前把粮食收好,结果下了半个小时的雨后,太阳又出来了。
“这天也太怪了。”
左亿双手叉腰站在堂屋门口,皱着眉头盯着院子里的阳光叹气道。
“去年那天好,”说起去年秋收后的太阳,老李怀念极了,“粮食都翻晒好了,这雨才下来,今年不容易晒干哦。”
重新端起碗筷的祖清吃着黄瓜闷茄子,与老赵一块儿看向刚收进来没多久的粮食。
“这可咋办?又晒出去?”
老赵指了指院子,“再等等院子里的雨水都干了,现在才一点钟,两点再晒出去,还能晒几个小时呢。”
“晒。”
祖清点头。
他们晒完后,还去陈家帮着陈大爷他们晒。
陈大爷和陈奶奶脸上都带着几分愁色。
“这天不好,雨也拉长了,祖清,”陈大爷看了看后山,对祖清说,“最近都别去后山,免得滑坡。”
“嗯,”祖清点头。
回到农家乐后,左亿提了根凳子,坐在堂屋门口,盯着天。
万一又变了脸,还能早些发现,不然像林成斌那边一样,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出来雨就下来了,粮食全湿了。
就因为这事儿,林成斌被林婶儿数落到想哭。
“你去处理公司的事儿,我来看着。”
祖清过来说。
“不用,”左亿懒洋洋的样子,“老赵和老李他们分担了,来,我们排排坐。”
还排排做?
祖清被他这话逗笑了,不过还是坐在了左亿递过来的凳子,二人就这么在堂屋门口排排坐着。
偶尔瞧见小鸟在晒垫里偷粮食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岁月静好的。”
左亿的话刚落,任杰便上门来了。
今天村里停电,得晚上六点才来,任杰用手机接了个单。
“这下单的人就是咱们镇子边上的,是龙桥村一个高中生,但是真正的单主不是他,而是帮他们村里一个老人下的单。”
任杰把手机递过去。
祖清和左亿一同看完。
这单子下的是三万块的。
代替老人下单的是一个叫龙清候的高中生,他描述得很详细,大概就是老人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找祖清。
所以请龙清候在网上下单,如果祖清能接这个单,就请祖清到他们村去,去的时候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单子的事儿。
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儿,老人没有跟龙清候细说,但是光是一句便已经表示他的着急了。
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老人下肢瘫了,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村子。
儿女都在外面上班,也在城里买了房子,请了一个村里人帮忙照顾老人。
“龙桥村,”祖清将手机还给任杰,“倒是不远,我正好要去那边看刚选出来的守村人。”
龙桥村上一任守村人刚去世没多久,去世前把下一任守村人指定出来了,按照规矩,得去认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