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棠离不敢起来看,他闭着眼睛躺回去,也不敢喝水了,爬起来撒尿。
他在床上蜷成一个虾米,无聊地拿出了手机。
网上果然热闹极了。
此时的热一依旧是他的名字。
#棠离恶劣炒作#
点进去一看,是专业人士非常专业的分析。
说此次他的热搜全是有计划的炒作,蹭《君盛》热度,只是想引出后面的鹅和猫事件。
【棠离的团队也是聪明了一会,知道网红猫网红狗的套路已经够了,这会给整了个网红鹅出来,我咨询过训鹅师,其实就是非常简单的几个指令动作。】
棠离看到这里忍不住纳闷,世上真有训鹅师这么无聊的职业?
他眼神离开了屏幕一会儿,便对上了阿墨那双幽蓝的眼睛。
他追求科学养猫,再这么想rua猫都不想让猫跟人一起睡,但今晚是个例外。
他掀起了被角。
阿墨便纡尊降贵进了他的被窝,枕着他一条胳膊。
棠离心满意足地将它揉进自己怀里。
“你还挺会找位置。”
他又继续刷微博,看这位专业人士的分析。
这位专业人士后面整合了几个造势的营销号,查到了他们的幕后公司,又查股权解析,最后查到了棠离的所属公司新佳美娱乐传媒。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专业人士的资料是真的,如此真实的资料必然是自己人透露出来了。
那局势就十分明朗了,果然是要他社会性死亡。
棠离切回自己的微博,好些人想听他一个解释。
他觉得奇怪,解释什么,他去找谁要这么个解释呢。
但看下面评论又情真意切。
【我每天都等着你直播,从你直播间里看到一花一草都觉得温暖,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崽崽出来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棠离心想,你的现实世界有多冷啊,怎么山野间随便一花一树都会觉得温暖。
而后又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刻薄。
他好像终于理清楚了。
世间为何总说‘人情难还’,其实这大概就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人情’。看在他的面子上,买了他的东西,他自以为把买卖做得坦然,也足够真诚,但其实还是欠下了诸多‘人情’。
他很喜欢隔着镜头跟人说话,彼此不必相互了解,不必认识,短暂的交心,获得片刻的内心安宁,然后各自上路。
他不认识这些人,只记得经常出现的几个昵称,但偶尔也看她们闲聊生活日常,好像也通过那些只言片语参与到了她们生活里。
他想了想,还是敲下一行有些无力的字:
【清者自清,不必替我去辩解去争论。甚至如果觉得相信我太痛苦了,可以不选择相信我。请回归各自的生活,或许我也会在某个清晨回归。
如果你觉得山野间的一花一木曾经温暖过你,倒也不必去耿耿于怀什么,山野间的花草总归不会是假的。】
“阿墨,你说文字有力量吗。”
“但愿有吧。”
他抱着阿墨圆润的脑袋沉沉睡去。
睡到一半他又开始做梦了。
但好像今晚比较幸运,梦到一半,他嗅到一股奇异的花香,一路追着那花香去了,在漫山遍野里追寻。
这竟然不是个噩梦,而是个被各色鲜花围绕的美梦,他被熏了个大跟头,然后彻底睡实了。
熟睡中的棠离并不知道,一件锦袍铺了他满床。
锦袍的主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刁钻的甲方,不知是请的哪路神仙给他造了一身‘五彩斑斓’的黑袍。
那一身华服乍一看是黑色的,仔细端详却发现里面流淌着暗光,那光像是活的,一会儿似星空,熠熠生辉;一会儿又似那地狱里的奈河,幽幽的绿色让人看得心生胆寒;一会儿又泛红色,像是披了一座山的彼岸花在身。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从锦袍的袖口伸出来,燃了一根香,而后又收了回去。
他从枕头下拿出棠离的手机,他是第一次亲手触到这玩意儿,只见上面没有任何按钮,完全不知棠离是用了什么神通才从上面弄出那些看了令人喷火的小字。
他戳来戳去,那漆黑的屏幕跟死透了一样毫无反应。
他觉得自己有八万多个脑袋要电成煤团,偏偏他又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些残缺的脑袋。
不对,倒是有一个脑袋能捏。
墨临身形一闪,很快便又重新回到了棠离的院子,那堆成山的锦袍垂下来,不显一丝臃肿,只让人觉得挺拔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