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离举步走远,半晌听见了他气若游丝的声音。
“你……跟我……又有何不同?”
棠离脚步停下来,认真思考了一下。
回答道:“我的力量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我的喜怒哀乐都是我自己的。”
耳后有风掠过,棠离回头,高举右手的桑德星停在他半米之后,胸口有个正在淌血的黑洞,隐隐可见淡青色的剑光。
他身体往前倒去,棠离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于衍?!!”
于衍手持一把滴血的长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汪?”
“……”
他‘汪’了一声,身体就好像没了力气,朝一边倒去。
棠离伸手把人接过来。
狮子狗被迫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趴在一边吐舌头。
“汪汪汪汪汪!!”
棠离扶着于衍,很是无语地看着它。
“说人话。”
“累……累累累累死我了!”
棠离顺手从于衍手中拿过那把‘剑’,这会儿他才看清,其实不是剑,是泛着淡淡青光的剑鞘不然还真捅不出来那么大窟窿。
他这一趟收获颇为‘丰富’,一手人、一手拎着狗,脚下踩着他的剑鞘。
速度极快地回了于家老宅,再出来时,桑德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他想,或许不只是他怕事情暴露,可能还有人更害怕。
棠离再次回来时,发现于衍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来来去去匆忙,没有给他收拾,头上的树叶,脚底的泥巴,都是破绽。
于衍爬起来,搓了把脸,看向棠离的眼神竟然是平静的。
棠离迈过门槛,去给他倒了杯水。
于衍端着他递过来的水,看着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等到水温下去了,灌了几口,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是清醒的。”
棠离听见狗嚎叫了好几声,但于衍十分平静。
“手刃仇人……这种事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想到做起来……竟然这么可怕。”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把别人的生命当成草芥。
他的手直到现在都颤抖不止哪怕用力的人不是他,哪怕当时他是个旁观者。
“其实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所有的细节,我始终记得他穿的那一双鞋。”
“他穿了一双手工布鞋我不知道你的童年经历是如何,但那种手工布鞋我只在影视剧里见过,甚至还能明显看到脚尖处有补过的痕迹,我形容不出来那种破旧但一眼就能想象它背后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历史。当时我身边的同学,他们可以为了一双鞋飞国际航班去抢限量版,所以你无法想象那双鞋当时带给了我什么样的震撼。”
于衍好像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午后,他的手不再颤抖,而是无意识跟随着语气挥动着,不像是在回忆仇人,倒更像是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他造了那样的谣,简直漏洞百出,但我却没有力气去反驳。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确实是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他自从走出来后,从来不敢回头看,但在我眼里,第一眼的他是最好看的。干净利落的短发、洗得发白的校服T恤、刚才领奖台拿下来的纪念笔记本,他像清晨山涧松树尖的一颗露珠,我起初认为他是我从泥土废墟里刨出来的宝藏……”
可惜他真只是一颗露珠,刹那的光芒后,他就已经消失了。
“我几乎倾尽所能地对他,我以为我站在老师、朋友的角度对待他,才算是给他最大的尊重,所以我教导他,然后告诉他,他并不适合表演,他的天赋不在这里。”
棠离觉得这话很熟悉,他也对一个人说过。
‘师兄,剑道并不适合你。’
‘离云,你不要以为师父器重你,你就可以随意撒野!’
忠言逆耳,有人总认为善意的劝诫其实是低调的炫耀,是命令是安排,好好听话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第37章 那‘五彩斑斓的黑’将他……
棠离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拎’起地上的狮子狗,‘放’到于衍怀里。
于衍紧张无措地坐着,看完他的无实物表演, 也不知道自己手脚该如何安放。
“它在我腿上?”
“嗯。”
棠离跟他描述了一下那只狮子狗的样子,于衍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还……真是我家门前的石狮子?”
棠离点了下头,跟他说:“它现在挺累的,需要休息一会儿,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