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少苦涩地笑了笑,凉声道:“你好好活着......我们离婚。”
第68章 我把闻澈还给你
离婚这个决定,厉少甚至没有知会双方的家人,他疲于应对身边人的责问,害怕别人质问他,“知为了你连命都能舍去,你怎么敢提离婚这两个字?”。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被逼着承认闻澈消失的事实。
闻澈曾经回来过,因为他的迟钝和愚蠢,在得到的那一刻就彻底失去。
第二天律师就草拟了离婚协议,厉少甚至不想亲自去见纪知,哪怕知拥有着闻澈的所有记忆,但假的就是假的。
律师受他嘱托,委婉地请求知在离婚程序走完之前,可以暂时隐瞒离婚的事实。
纪知一反常态地冷静,他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厉少分给他的财产,足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金额之巨大让纪知怀疑厉少是在替闻澈付这一年来占据他身体的租金。
可纪知从来不缺钱,他好歹是纪家的人,物质上的富裕完全可以保障。
他不缺钱,他缺爱。
如果这个世界上用钱可以交换爱,他情愿为此倾家荡产。
离婚冷静期足足有三十天。
纪知开始倒数自己拥有厉少的时间。
他很听话,少让他不要对家人透露,他就真地乖乖隐瞒,连纪擎山都没有告诉。
他也不傻,只要告诉爷爷,爷爷一定会替他主持公道,事情就会有转机。
但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厉少更加厌恶自己。
他已经习惯了被万人唾弃,唯独不希望厉少是万人之一。
颁奖晚会结束之后的半个月,纪知辗转于各种名利场所,外界不知道他和厉少的关系正在崩塌,依然将他当做个人物奉承着,可惜纪知根本驾驭不了这份殊荣。
他是个糊涂人,却在某方面格外清醒。
比如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清醒地知道宴会上对他喜笑颜开的那些人心中都怀着别样的意图,或为名或为利,跟他养父是一类的。
如果厉少在,他不用亲自应对这群人,如果闻澈还在他的身体里,他不会无措到想逃。
现在,两道“护身符”都离他而去,纪知独自一人站在了本就不属于他的高处。
寒风吹拂过他的身体,像千万根银针穿膛而过。
他想逃了。
想走下这方神坛,做个普通人,可惜他身后没有阶梯,只有断崖。
一旦他后退,随之而来的毁约风波和质疑声,家人的不解和卷土重来的“废物”论,都将让他粉身碎骨。
他也无法前进,只要进组,只要站在镜头前,他这个假“影帝”就将名存实亡。
闻澈给他带来的这一切,都是他曾经肖想过期盼过的,东西很好,可惜他实在要不起。
如果是10岁的纪知,或许还能靠自己改命,但他已经22岁,人生的雏形都定下了,所有的馈赠都太晚了。
纪知的人生被张云谙偷了一半走,时间无法逆流,张云谙和张家养父母欠他的这笔债,这辈子都还不上。
他没有想着讨债,债却主动找上了门。
他不知道这个月是第几次失眠,手机震动起来时,知堪堪回神,他接起来,对面是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像被人毒过嗓子一样难听刺耳。
寻常人都会直接挂断电话,纪知没有,因为他听出来,这是他的养母孙琳,那个在他小时候或多或少给予过些许母爱的女人,那个被丈夫拖累被赌博戕害最后助纣为虐的妇人。
纪知知道她不是好东西,但比起他的亲生母亲夏以兰,他更愿意喊孙琳一生“妈”,至少孙琳曾经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过,虽然这段记忆短暂得像是一眨眼,却是他过去22年人生中唯一一抹甘甜的回忆。
孙琳说话犹豫,背景音嘈杂:“农农,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之前怎么都不理我...我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我身上长了个瘤子,要做手术,要花十几万,我...我哪有这么多钱啊,农农,你能...能救救妈妈吗?”
“........”
纪知知道孙琳身体不好,他前两年也偷偷接济过这位养母,后来同村的一个同龄人看不下去了悄悄告诉他,那些钱其实都拿去给张来还赌债了。
现在又是同样的说辞,他不知道还能不能信。
在他沉默的几秒内,孙琳咳嗽了几声,身边有护士关心了她几句,问她是否要去急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