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殊从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走出,一边走一边看堂弟邵慕青今晚的着装。
邵慕青看了看,没人来打扰他们兄弟说话,当即反驳,“明明我比你大,今晚可是我成年礼。”
邵慕青比顾殊大一岁,但他的母亲是顾家的养女,顾擎风的妹妹,嫁给邵父以后,户口也没有从顾家迁出去。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都做好了那些十八流媒体报道“顾邵两家合作破裂”,“顾氏掌门人或插足邵氏夫妇感情”的准备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媒体热爱捕风捉影,名门上流也会关注各家的动静。
顾折青八岁丧父,被当时顾家的当家人顾砺锋领养回去,比顾擎风只小了两岁,知道的人都问过是不是在给顾擎风找童养媳?虽然顾砺锋一再否认,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并没有停歇,只不过看在顾家的面子,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
甚至多年以后,顾折青嫁入邵家,还是有许多人对他们这对兄妹关系揣测纷纷。
有发言权的几位当事人都知道这类捕风捉影的传言全是无稽之谈,但耐不住猎奇新闻总会引人深思。
顾擎风来参加邵氏主办的宴会,就是余情未了;两家关系表面上有零点零一点点点疏远,就是合作破裂的前兆。
扰得人烦不胜烦。
顾殊知道邵慕青的性子,听了他这话,眉梢微抬,确认,“真的不是和人约了宴会结束后通宵?”
邵慕青爱玩,不定性,他圈子里的二代朋友一个个也都是爱玩的,跟顾殊相性不合,顾殊基本上不去他们的聚会除非姑姑打电话要他逮邵慕青回家。
被顾殊看穿,邵慕青尬笑几声,否认,“怎么可能呢。”
“真没有?”
顾殊若有所思,“那成年礼结束跟我回顾家老宅住一晚。”
邵慕青:“……”
笑容逐渐僵硬,邵慕青无奈承认,“好吧,确实,我和小二他们约了。”
顾殊:“明天别醒太晚。”
邵慕青问,“怎么?”
“成年礼物,明天有人带你去领。”
“哦豁,听起来是个大件。”
快到庄园内的大厅,克制不住好奇心,邵慕青追问,“是什么?”
顾殊边走边说,“你之前不是想要一架私人飞机?”
“是啊,但我爸觉得我没成年,不准我……”
话说了一半,邵慕青悟了,“哥,你是我亲哥!”
“可别。担待不起。”
顾殊扯了扯衬衣领口的领带,调松了一点,“刚刚不还直接喊我名字吗?”
五六岁以前,顾殊的身体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医院VIP病房常客,邵慕青自觉比他要大一岁,应该照顾弟弟,因此在他八岁以前都把顾殊当弟弟来照顾。
后来知道他应该喊顾殊一声表哥,小孩子面子上过不去,不肯喊,便只喊大名,“顾殊”两个字。
顾殊没和他计较称谓问题,因为他知道,所谓表哥只是家里长辈用来逗邵慕青的……谁知道邵慕青当真了,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一点疑惑都没有。
那之后过了段时间,家里的长辈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在邵慕青耳边念叨,让邵慕青学会了在长辈面前按辈分喊顾殊一声“表哥”,私底下他还是还是直呼顾殊的名字。
“一定是你听错了。”
邵慕青佯装无事发生过,“我明明喊的是哥哥。”
他快速带过这个不应该再出现的、极有可能破坏这份脆弱兄弟情的话题,“你难得出趟门,笑笑回北江了?”
邵慕青对顾笑的印象很模糊。
如果说小时候的顾殊是一个需要人精心呵护、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的瓷器,那顾笑则是一生下来就碎了。
他的记忆中,顾殊常年待在雪白雪白的房间,手背上总是挂着点滴,不知道名字的药水会顺着细细的管道从药水袋流入顾殊的身体里。
他很少在顾家看到顾殊出现,可是雪白雪白的房间里,能找到顾殊。
而顾笑,他见都没见过。
只知道她是顾殊的双胞胎妹妹,比顾殊晚了几秒出生,一出生就住进了ICU,外人根本进不去,无法探望。
后来顾殊的身体情况逐渐好转,而顾笑的病情还是很严重,比小时候好一些,已经没有常住ICU了,转移到了专门的单人病房,只是不想见外人。
连她的父母都不想见。
唯一愿意见的,只有她的哥哥顾殊。
邵慕青想着以前的事,视线不由得落到了顾殊的头发上明明是男生,却留了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