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的脚步又快又急，但到林青染房外的时候, 却有些近乡情怯，竟然一时不敢进去。
却就是这一时不敢，让他听到了房内传出的声音：“狗精的事情, 还要拜托两位天师了。”
墨临渊微怔。
却听到府里的两位天师说：“林大人放心，我们已经跟踪那狗精多日了，而且算准了他今日化形，定然能够拿下。”
林青染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没想到这些日子困扰我的狗精, 竟然是他……”
“林大人不可心软，妖怪哪里会有人性？”
“罢了，若是抓了狗精, 陛下定然会对我更加倚重……到时候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 值得的！”
墨临渊不太能相信自己听到的——林青染竟然安排了天师要抓自己。
他想起当日司无夜在门外偷听，但进去后却是林青染一人独自画画的事情来。
墨临渊伸手, 将门推开。
却看见林青染和两名天师正满脸惊愕地看着他。
“抱歉，找错人了。”墨临渊转身就要离去。
却听见林青染在他背后叫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墨临渊止住脚步。
林青染看着墨临渊的背影，他莫名觉得熟悉，可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林青染将那种怪异的感觉丢开，问：“公子找谁？”
墨临渊道：“同我一起修行的同门师兄, 司无夜。林大人见到他了么？”
林青染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又摇头。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司无夜了，他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但如今看来，那人还活着。
而且，还回来了。
墨临渊道：“他应该就在附近，既然不在此处，那我去别处看看。”说完，就此转身而走。
林青染的心中又浮现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将这种感觉反复在心头琢磨，猛然醒悟，赶紧回到房中翻箱倒柜，最终找出那张压在箱底的已经泛黄的画。
那是自己多年前画得一副水墨风景——大片的莲叶下，一个眉心有着火焰形朱砂印记的青年，躺在地上。
林青染抬头看了看早已没有踪影的墨临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似乎陡然明白了什么。
他大声喊：“小黑！小黑！！”
往日他只要一喊，自己的那条狗就会立刻出现。
但今日，他找遍了整个院子，却也没有找到他。
林青染再次回到房中的时候，整个人都很颓丧。
他攥着手里的那副画，画纸被他抓的皱成一团。
他知道，那个人是小黑，因为这幅画，只有自己的狗狗见过。
所以，他特意化形成这个模样，来见自己。可自己却……
林青染沉默着，没有说话，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天师也不敢吭声。
“狗精……是他……他是狗精……”林青染的声音很低，喃喃，“他不来见我，一定是听到了刚刚我的那些话，伤心了。”
“林大人，您是说……”
林青染猛然抬头：“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就是我的小黑！他知道司无夜回来了，特意给我提醒的，可是我却……伤了他的心……”
“不过一条狗而已！大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对啊……你说的没错……”林青染神色茫然，脸上带着梦游般的神色。
当初他听两位天师说，狗精是自己养大的小黑时，先是诧异，随之是遗憾——他本就决定斩杀狗精，狗精是自己养大的又如何？自己舍得的东西太多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不去现场就好了。
但当那个人突兀的闯入房间，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似乎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被突兀的打开了。
他朝着那被打开地方看去，去看到里面是一团迷雾，影影绰绰，看不清。
可里面，却流出一阵阵的情绪，让林青染本来十分笃定的心，变得犹豫起来。
抓了狗精？还是……放了它？
抓了他，自然又是大功一件。可它会很伤心的吧……
放了它？不，那是个妖怪，留在身边不放心的……
这两个念头在林青染心中不停交战，直到他脖颈一凉。
林青染抬头四处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林府，正在街头乱逛，而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雪了。
雪花落在脖颈，化成水流入脊背，凉凉的。
林青染提了提自己的衣领，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不管是抓是放，必须有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