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去抓他的胳膊,声音放低了些:“无碍,我装跛脚,你又不是不知。”
“殿下,奴才只知道主子您脚不便。”徐让太会当奴才了。
李稷看看他,扯着嘴角无声笑笑,沉默了下,问:“你怨恨你爹娘吗?”
“回殿下,奴才不怨恨。”徐让想都不想:“娘爹有他们的难处,奴才知道但凡他们有一点办法,也不舍得把自个儿子卖进宫里头。”说着一笑:“殿下,不瞒您说,奴才和奴才的弟弟倒还得谢谢爹娘,若不是当初被卖进宫,我们说不定早饿死了,如今不仅没饿死,还能月月往家里寄些银两,如今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也跟着不再挨饿受冻……”
李稷安静听着,这样的家常话,听的他竟莫名有几分羡慕,他也不知是羡慕徐让有这样的胸襟理解父母亲的难处,还是羡慕徐让聊起家人来的幸福神色。
徐让说得忘神,等回过神来,登时觉得自个过了,赶忙跪地:“殿下责罚,奴才话多了。”
李稷看不出有什么不悦,他在这宫里头无论是对其他兄弟姐妹还是对奴才,都是一副生人勿近冷冰冰的模样,他看一眼跪地的徐让:“有个人跟我说他不喜欢男子汉的膝盖太软。”
徐让吓得跪在那没敢动,只双手把灯笼举高了些。
李稷眉头皱皱:“起来吧。”
徐让谢恩,站起身,扶着李稷继续前行。
回了寝宫,厨子那边刚送来晚饭,李耿就蹦蹦跳跳的进了屋。
“二哥!”他开怀的笑着:“我来蹭饭啦。”
李稷本不想理他,但到底没忍心,板着小脸说道:“我说今儿厨房怎么送来这么多饭菜。”
李耿还没瞧出什么来,傻白甜的嘿嘿一笑,不拿自个当外人,坐下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往嘴里送,边吃边道:“今儿你出宫怎么不叫上我?还和表哥去山上摘野果子,我快伤心死了。”
“你昨儿功课没做好,今日父皇罚你,我再带你出宫那不是更惹父皇不快。”提到陈元李稷眼神柔了柔:“表哥他功课完成了,我也完成了,自然能聚在一起出去玩。”
李耿又夹了块肉,咂摸咂摸嘴:“好吧好吧,二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着看向李稷:“二哥,下次出宫玩,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
李稷突然就拉下脸了:“让你大哥带你出宫玩吧。”
“?”李耿给他这话弄得是个愣,眨眨眼,不解:“为什么?”不等李稷回话,他蹙眉道:“我才不要跟他一起玩呢,他老揍我。”
李稷呵呵:“兄弟之间,感情好,揍两下跟闹着玩似的,怕什么?”
“哪有,他揍得可疼了。”李耿撸起袖子:“二哥你看。”他又指自个的脖子:“还有这儿,都是他掐的,疼死我了。”
看到李耿胳膊和脖子上的青紫,李稷愣了一下,接着眼神一冷,露出狠辣来:“他下手这么重?”
“可不。”李耿可怜气的告状:“大哥可坏了,总欺负我。”说完又心软道:“其实,自家兄弟,我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母后和他母后本就斗得水火不容,我不想学母后。”
李耿是善良心软的,听了他的话,李稷的脸上又冷了两分,他不喜李耿的心思这么简单,若想在这宫里头生存,还是复杂些好,况且李傲是兄弟的同时更是敌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等到丢性命的那一天后悔都来不及。
他立即露出些许怒意来:“什么自家兄弟,他若真拿你当自家人,怎会下如此重的手?摆明了没拿你当兄弟。”
“也不是……”
“也不是什么!”李耿才开个头就给李稷冷声打断:“你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你不想跟他斗,可人家已经跟你一般见识,跟你在斗了!”
李耿给他说得呆了呆,傻傻地问:“有吗?不可能吧。”
李稷寒气逼人,不想搭理。
李耿浑然不知,傻傻地又问:“二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李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给他气地,瞪了又瞪,没好气地说道:“一看他就是不安好心的东西!”又道:“从小到大,他领着你和其他人欺负的我还少吗?”
这话叫李耿羞愧难当,又理亏自责,挠挠头,十二分的歉意:“二哥,我早知道错了,这不,今天大哥他再怂恿我跟着他欺负你,我情愿挨揍也不答应。”
闻言,李稷愣了一瞬,片刻间,他明白了,去给父皇请安的路上,不是勾肩搭背哥俩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