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之一怔,看着温贤满眼心疼。
“温贤……”
温贤低着头道:“我、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有点害怕,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胆小?其实我这人确实挺胆小的,怕死又怕痛,馨儿要杀我的时候,其实我当时特别害怕,就是强装镇定不敢让馨儿看出来,怕、怕太丢人。”
“温贤。”
“苏远之,”温贤豁然抬头,看着苏远之道,“你知道我当时想到什么了吗?”
苏远之柔声道:“想到什么?”
温贤道:“我想到你,想着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该多害怕啊?而且你当时比我小十多岁呢,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杀人、怎么敢杀人呢?苏远之,那时候的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
苏远之倒吸一口气,复杂地眼神看着温贤,一时间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温贤。”
似叹息、又似呼唤,苏远之微颤的叫了一声温贤的名字。
温贤回了他一个轻柔的笑,应道:“我在。”
苏远之紧抿着唇,一只手紧紧握住温贤的手,低下头重重喘息了几声,苏远之低沉的声音如宣誓一般:“温贤,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温贤看着手背上的那只手,轻笑一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叠了上去:“我知道,苏远之,我等你。”
苏远之松开手,抬头问温贤:“还吃吗?”
温贤咂咂嘴点头道:“吃,你喂我我就吃。”
苏远之轻笑,缓声道:“好。”
一碗面下肚,温贤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皮,感叹道:“真好吃,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吃过,苏远之,你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
苏远之放下碗筷,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上好的白缎,上面绣着竹石,苏远之拿着它替温贤擦额上拉出的汗。
温贤掀眼皮看了一眼,道:“真好看。”
苏远之抿了下唇道:“这是我十岁那年,我母亲亲手秀了送给我的。”
这还是温贤第一次听苏远之提他母亲,忍不住愣了一下,回神发现苏远之用那帕子擦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忙阻止道:“别擦。”
苏远之眉头轻蹙:“弄疼你了?”
“不是不是,”温贤道,“布料沾了油渍很难洗的,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可不能被我弄脏了。”
苏远之听他这么说,并没有停止,任然继续帮温贤擦拭。
温贤急道:“我说的是真的,苏远之,这是你母亲的遗物,都快十年了依然崭新如斯,说明你肯定一直用的特别仔细,若是被我弄脏了多可惜啊。”
苏远之却道:“不是遗物。”
温贤一愣,一脸不解道:“不是遗物……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苏远之的母亲几年前就去世了吗?这怎么就不是遗物了?而且上次那件斗篷,自己说是遗物的时候,苏远之也并没有反驳啊。
没等温贤想明白,苏远之便道:“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先说说你跟馨儿,她为什么要杀你?”
温贤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以后再告诉你,但是王良俊的事,我已经问过她了,确实是她所为,但她也是受人指使,馨儿死前说,那人就是——”
温贤话没说完,苏远之突然将其打断:“等一下。”
说到重点被拦下,温贤忙问道:“怎么了?”
苏远之眉眼一沉:“有人。”
谁知苏远之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叫嚷声,还没等他们挺仔细,刑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王军身穿司令服,腰间别着手枪,一脸煞气地将门用力推开,嘴里喊着话:“今日谁敢拦我,老子便一枪崩了他!”
苏有信没拦住人,跟着进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倒是王军,一眼看到屋内的二人,当即怒斥:“苏远之!果然是你!是你指使那个娼妓陷害我儿,害得我儿被关进监狱,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苏远之站起身,不着痕迹地将温贤挡在身后,看了一眼王军腰间的枪,苏远之抬头道:“王司令,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王良俊的事情与我无关,就为了那么点小事,还不至于让我如此大费周章去对付他。”
王军怒极反笑道:“你还不承认!谁都知道,那娼妓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不顾,你先是因桂花楼之事对我儿怀恨在心,之后利用娼妓四处收买人去大理院构陷我儿,事成之后又让你那个男妻杀人灭口,而今你人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