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信一怔,看着苏远之片刻,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苏远之道:“我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苏有信冷笑:“就是看得出来,才觉得奇怪,你不就是想查查是谁在背后指使这个戏子,怂恿那些被王良俊迫害之人去大理院告王良俊的吗?你让我帮你查这件事,难道就不怕那背后之人正是我吗?”
苏远之道:“不是你。”
苏有信哼笑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苏远之道:“王良俊由始至终不知道之前他与我的争执,是你一手策划,所以你没有陷害王良俊的必要,最重要的是,万一这件事被王军知道,你很清楚王军的为人,不可能自找麻烦。”
苏有信面色一寒:“原来你早就知道桂花楼的事是我一手安排?呵,也是,这个女人为了你连王家都敢得罪,事后出卖我讨好你,也不是不可能。”
“这件事并不是馨儿告诉我的,”苏远之眼底一沉,语气中暗含警告,“苏有信,你当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我吗?”
苏有信脸色有些难看,苏远之这话就是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苏远之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是在警告他,以后少在他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苏有信此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苏远之技高一筹,他从出生开始,就被苏远之处处压制,好不容易在十三岁那年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如今却又一次被苏远之碾压,苏有信哪里甘心。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警察厅,他身上还穿着这身制服,他必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苏远之,但此刻只能拼命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苏有信深深吸了口气,朝苏远之讽刺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爸那儿告发我?告诉爸,我是怎么利用馨儿陷害你,去啊,你怎么不去?”
苏远之没出声。
苏有信原本就没想听苏远之回答,自己自问自答道:“是因为你很清楚,无论你说什么,爸都不会相信你!他只会觉得,是你连同那个戏子一起来诬陷我!苏远之,在爸的眼里,你就是个废物,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舍弃,只有我,我才是爸唯一的儿子,他永远只会相信我,不会相信你!”
杀人诛心,不得不说苏有信这话说的太毒了,换了一般人都会受不了,方藜就是其中一个,若不是这些年脾气秉性都被岁月磨灭了大半,这会儿他肯定是要扑上去揍苏有信一拳头的。
什么叫“唯一的儿子”,苏远之才是真正的苏家长子,苏有信仗着自己有父母的宠爱,这是要上天啊!
而更让方藜痛心的,是苏远之听到这一切后,居然无动于衷,仿佛苏有信说的并不是他一般。
方藜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苏远之有多喜欢缠着苏耀强,苏耀强每次去城外打猎,怕苏远之太小不让他跟着,苏远之便会像个小尾巴一样,日日跟在苏耀强身后缠着他,让他一定要带上自己;苏耀强也曾手把手教他射枪,也曾抱着他骑马奔驰,父子感情深厚、让人羡慕。
可如今,父子关系简直恶劣到了极致,两看相厌不说,苏耀强更是差点儿亲手杀了苏远之,或许就是从那时起,苏远之对这段父子之情也彻底寒了心吧。
苏有信一番锥心的话说完,苏远之沉默片刻,见苏有信确实没话说了,才冷冷开口问道:“说完了吗?说完就马上带我去找人。”
“你——”
苏有信看着冷漠如苏远之,自己刚才那番话竟是连半分都没伤到他,当即气的脸色黢黑,等着苏远之道:“等着,我立刻让人去查!”
说完,愤愤出了停尸房,穿着皮鞋的脚步一声比一声响,像是要把地面的水泥踩出一个洞来才好。
停尸房就剩苏远之和方藜两个活人,苏远之转头对方藜道:“有劳方叔,刘力就在外面,让他先送您回去。”
方藜道:“你确定不让温贤先出来吗?若是不放心,找个借口就说他受伤了,先把他安排到我那儿去,放心,我会帮你护着他。”
苏远之抿了下唇道:“王军近年来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智商都退化了,做起事来鲁莽无知,恐怕温贤在您那儿,也不安全。”
方藜没忍住,被苏远之的话逗笑了,道:“不管怎么说,王军是你长辈,你这么说太失礼了。”
说着,方藜轻咳一声,朝苏远之低声道:“不过你说的的确也是事实,这些年王军那脾气没见收敛,反倒越发放肆,连我都好几次听大帅抱怨他鲁莽,近年来对他越发不满,说他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一个小小司令而已,做事办差远不如他那个女婿赵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