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并没有那么了解苏远之,尚且明白苏远之若是不松口,怕是谁都没办法要求他做任何事情,杨画身为他的母亲,又岂会不明白?照这么说,那就是的的确确喜欢了。
可既然是喜欢的人,为什么远之不肯告诉她呢?
杨画心中不明,隐约还有几分,脑子里不知不觉回想起苏远之以前来鸡鸣寺看自己的情况,往往都是他们母子相对而坐、相顾无言,苏远之冷的像块病,杨画有心想靠近却根本无从下手。
可从什么时候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况发生了改变呢?是温贤来的那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每次只要有温贤在场,苏远之都变得柔软了几分,人看着也没那么生人勿进。
实在不是杨画多想,而是这种变化实在太明显了,不想不觉得,一回想起来,杨画竟有些被吓一跳的惊慌失措感。
“……画儿,画儿?”杨老太太见杨画神色不对,蹙眉道,“怎么了?又头疼了?”
杨画毒瘾发作的时候,就难受的要命,她自然不敢把真相告诉父母,就告诉他们,自己这是头疼的老毛病。
这会儿听老太太杨老太太问她,杨画忙压下心头的慌乱,应道:“是……是有点不太舒服。”
杨老太太轻叹:“还说让你照顾我呢,我看该我照顾你才是,好了,回家还有段路,你先靠着休息会儿吧。”
杨画僵硬的笑了笑,点点头应下声,闭上眼睛心里却跳动的厉害。
*
温贤在病房外陪了一夜,方藜也在医院住了下来,第二日一早,杨老太太过来给他们送的早餐,说是杨画昨晚头疼病犯了,早上还疼着呢,人都没能起来。
温贤当即猜到“此头痛”非“彼头痛”,立即去找了方藜,劳方藜去杨宅跑一趟,看看杨画的情况。
杨老太太也跟着一道回去了,说是回去准备午饭,万一杨画头疼的厉害,她得给温贤送午饭,温贤忙说不必,回头他出去随便买点什么吃就行了,杨老太太不同意,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是吃家里的饭菜安全。
温贤没办法,只能送了老太太出去,自己再回来吃早饭。
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杨开水来看杨不惑,同医生聊了一会儿,医生并不能给太多意见。
温贤本来是想找机会跟他说说苏远之借钱那事,这么一来,他也不好在开口了,就这么欲言又止的送杨开水离开。
两人下了楼,杨开水突然停了脚步,回头看他:“温贤,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啊?”温贤一抬头,才发现他们没出医院,原来他不知不觉跟着杨开水去了医院的后院。
温贤搓着手,一咬牙还是开了口道:“老爷子,我想……跟您借点钱!不,不是借点,大概……要借挺多的。”
“借钱?”杨开水目光直直看着温贤,温贤被看的莫名有点心虚,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杨开水道,“到底是你要找我借钱,还是苏远之找我借钱?”
“啊?”温贤轻咳一声,“不是他,是我,我跟您借钱。”
杨开水冷哼一声:“你对他倒是兄弟情深,行了,你也没必要骗我,我看你穿着、谈吐、长相都不俗,应该不是缺钱的人,你找我借钱,无非是想帮远之从日本人手里买铁路,是吗?”
温贤道:“我是要买铁路没错,但我可真不是帮远之借钱,我就是替我自己借钱。”
杨开水不解的目光看着温贤,温贤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老爷子,咱们去那边,您再听我慢慢跟您说。”
杨开水抿了抿唇,倒真跟着温贤过去了。
两人在凉亭坐下,温贤开始阐述自己的借口……不对,是理由。
“刚开始,我的确是想帮远之向您借钱,可远之把您的顾虑告诉我之后,我倒觉得您想的没错,我完全同意您的意思。”
杨开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煳涂了,困惑的目光看着温贤道:“你的意思是?”
温贤道:“苏大帅作为远之的父亲,之前做的那些事,实在愧为人父,不光您怀疑他,老实说,我也怀疑他,您想,这铁路的好处可不止一星半点,苏耀强要是知道远之买了铁路,那还不得想方设法弄过去?而远之这人,说好听点是心善,说难听点就是傻,即便苏耀强对他那么坏,也没见他报复回去,我真是想想都气!”
“咳咳,”杨开水轻咳一声,虽然心里十分认同温贤的话,但毕竟是自己外孙,护短是人之常情,当即道,“远之倒也不是傻,他这人面上看着冷,骨子里却还是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