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华眼看情势逆转,心里慌乱,一时没了分寸,不禁指着苏远之骂道:“你巧舌如簧!不管怎么说,现在躺在医院里身受重伤的是我弟弟,而你却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难道打人的人可以逍遥法外,那对被打的人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
“公平?”苏远之嗤笑一声,“那我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公平!先动手的人是你弟弟,先拔枪的人也是他,早在去年,民国成立之后,大总统主张律法修与完善,年前《修正刑律草案》颁布,其中第十五条明确规定,凡对于现在不正之侵害,出于防卫自己或他人权利之行为不为罪,什么意思知道吗?意思就是防卫无罪!”
“什、什么?”
王良华不懂律法,但她听到了“无罪”二字,急忙转头看向自己的律师,律师脸都绿了,抿着唇坐在那儿,握着笔的手都在颤抖。
王良华也终于明白,这场官司,他们输了。
*
“今天真是多谢小叔了,让我学到了不少东瀛的知识,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家,真希望能有机会亲自去感受一番,只可惜我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这个机会了……”
温贤说着,满脸都是止不住的落寞之色,委屈的模样,直像个吃不着糖的孩子。
苏有信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怜,当即竟开口安抚道:“大嫂也不用过于悲观,兴许哪日,机会就来了也不一定。”
安抚完,连苏有信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好在温贤像是也没注意到,只再次朝苏有信道了谢,便起身离开了。
刚一离开苏有信的房间,温贤差点儿没往地上跪,幸好红果及时出现,扶了他一把。
“少爷!您没事吧?”YXDJ。
温贤咬牙:“我没事,你扶着我点,我们赶紧回房。”
温贤硬挺着没让自己再露丑态,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搭在红果身上,被红果一路抚回了房间。
一回房,温贤就往沙发上一瘫,再也起不来了,温贤保持葛优躺的姿势,朝红果招招手:“红果,快快快,快帮我按摩按摩膝盖,我腿都快废了。”
红果立马蹲下身去帮温贤揉腿,边揉边担忧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个苏二少他到底对您做了什么?怎么把你害成这样?”
温贤摆摆手:“他倒是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一起喝茶了,我腿都快跪废了,我都怀疑他那双腿是不是钢筋做的,跪了那么久,他怎么坚持得住!对了——”
温贤坐起身,往红果身边凑了凑,刻意压低声音道:“红果,我问你件事情,苏家除了苏远之,苏有信是不是也去东瀛留过学?”
“啊?”红果想了想,“没有吧。”
温贤道:“怎么说?”
红果道:“因为没机会也没时间啊。”
温贤看了看红果,眯眼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快给我说说,他为什么没机会?”
红果装腔作势地干了两声,这才朝温贤娓娓道来。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少爷您是知道的,现在苏公馆这位太太,并不是苏大帅的原配。”
“我知道,原配是苏远之的母亲。”
“对,只可惜苏大少的母亲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了,之后又过了一年,苏大帅才将老家的一位妾室收入的正房,也就是苏公馆现在当家的这位,二少爷和苏三小姐的生母,在此之前,他们可都是住在苏大帅老家宅子里的,也就是说,四年前,苏二少和苏三小姐才从庶子的身份转了嫡子,苏二少来了南京城之后,一直待在南京城未曾离开过,他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东瀛留学呢?”
温贤想了想:“我觉得倒也不是没时间吧,毕竟苏三小姐比他们小不了两岁,如今不还在留学吗?应该是蒋玉梅有心让苏有信留在身边。”
红果不解道:“为什么啊?”
温贤道:“你想啊,在他之前,苏公馆只有一位大少爷,如今蒋玉梅上位,必须替苏有信奠定他苏家嫡子的身份,若他这时候出国留学,过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到那时候南京城谁认识他?”
红果道:“这有什么?他是苏家二少,难不成谁还能不认吗?”
“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是认不认得的问题。”温贤想了一下,“这就好比一个名角儿,全南京城对他的名字都如雷贯耳,可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因为他每次登台唱戏,脸上都带着面具,那么即便他是家喻户晓的名角儿又怎么样?见了面还不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