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得还真多。”他扶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色,“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能在孤的镰刀下做到真的一躲也不躲,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愧是她的女儿。”
鬼王踉跄着走向尤念。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这尤念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仿佛通通都知道。
那他精心设计的这么一场大戏,落得个如此收场,倒也不算太冤。
“大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所欲为何?”鬼王在尤念面前站定,轻笑了一声,“不会就是为了阻止我救人吧?”
闻言,尤念侧眸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义父,“就他?”
她收回目光,对上鬼王的眼睛,摇了摇头,“不至于。”
“你觉得他对你有恩,所以就算他毫无修为,你也不惜涉险救他。但在旁人眼里,他可没有价值。”
“所以,你把不把他救走,都无所谓。”
鬼王的瞳孔一缩。
尤念竟然连这个人对他有恩都知道。
尤念虽然不是鬼王亲手养大的,但是自从尤姬死后,便是他派人照顾她。
从小到大,有关她的点点滴滴,都被鬼差们一字不差地告诉鬼王。
他却竟然一点都不清楚,尤念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鬼王一时无法接受,被眼前看似荒谬的事实气得发笑。
笑完,他颇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直视着尤念的眼睛,道:“既然无所谓,你为何大半夜到地牢中等孤?”
他再次逼近,“想要与孤幽会么?嗯?”
尤念也不躲,似乎对眼下两人过近的距离还算满意似的。
她笑着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有一件事问你。”
鬼王挑眉,示意她说。
尤念:“这个男人把我买到玄武宗,进而遇见项衡;再后来,俞宗和这人一同污蔑我修鬼,引得项衡对我出手,是不是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份上,鬼王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当即道:“正是。”
他没有轻易点破情蛊一事,而是道:“孤夜观星象,算出你一生对项衡痴情,可那个项衡却不懂得如何怜惜你。所以孤便设计,让他早些对你出手,也好让你早点认清他的真面目,斩断这孽缘。”
“孤这是在帮你,就算没有俞宗让项衡相信你修鬼,日后他也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如此怀疑你;就算孤不引得项衡现在出手,他日后也会对你出手。”
“孤最懂得云梦之巅的手段了,那项衡最多就会抽去你的仙骨,好废掉你的修为。但是不要紧,你心灰意冷后,自然会回到极远之地。极远之地有能长出仙骨的宝地,你很快就能痊愈。”
“至于抽仙骨时的痛苦......大小姐,人如果想要彻底明白一个道理,那一定是要经历一番痛苦的。这一点痛,便能让你认清项衡,永远远离他,不亏......”
不等他说完,空荡荡的地牢中便响起“啪”的一声。
这声音极脆极响,只听起来便知道巴掌扇得有多狠了。
正是尤念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扇了鬼王一巴掌。
毫无防备的鬼王整张脸直接被扇歪了。
尤姬死后,他坐在鬼王之位上,睥睨极远之地也有十数年了。
这些年来,他一声令下,众鬼匍匐,末敢不从,何曾再受过这样的屈辱。
被打之后,鬼王愣了半晌,才僵硬地转回头。
他看着尤念,那张过分精致昳丽的脸上有些许抽搐,平白显出了几分狰狞来。
“你,你!你,竟然!”
这鬼王竟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张嘴说了半天,只吞吞吐吐出一些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打完他这个巴掌,尤念便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看着鬼王被扇红的半边脸,以及流血的嘴角,还算满意自己方才的力度。
尤念赏了他一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安排我的人生。”
鬼王的嘴在微微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
片刻后,他竟然很是神经质地笑了一下,整个人透着一种很诡异的美感。
尤念蹙眉,小声嘀咕了一句,“疯子。”
鬼王以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歪了歪头,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他的动作非常不协调,就好像是被线吊着的木偶一样,“孤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都是你母亲的教诲,无论长成什么性子,都是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