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撒脱下了日日不离身的斗篷,黑色的短发细碎利落,像是花了些时间打理过,眼睛上的绷带重新换了新的,衬得他肤色苍白,后颈修长,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服帖称展的肩章镶嵌着象征权力的麦穗花,他听闻脚步声回头,冰冷的双排银质纽扣一直严谨地打到最上一粒,而精悍结实的大腿下,是一双黑色硬革制长靴。
别具风味的暗世界□□者的制服,伊撒望着陆绚笑道:“我好看吗?”
陆绚:“???”
他一脑门问号加黑线。
前天还在一边哽咽一边小心说话的伊撒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这或许就是魔王真正的本性!
陆绚回过神来,暗暗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伊撒微微有些失落,他重新转向碧蓝的湖水,“我以为你会喜欢。”栓在他脖颈上的光明属性的细链若隐若现,绵长的尽头最终落在一方石碑上,那是山洞还未崩塌前的遗留物,后来被夏莱曼洗刷干净,重新立在了湖边,碑上写着“我于此处安眠”,落款是一个拥有自由灵魂的文艺法师。
湖边风景优美,空气清新,但夜里深寒湿气沉重,男人军装内里的衬衫都是绵潮的,为了这一刻的相见,他默默在湖边拾掇了许久,显得神采奕奕,“今天我需要做什么工作?”
陆绚受够了他的负分情话,声音冷淡,直入正题道:“清理奥吉拉的粪便怎么样?建议你还是换一身廉价的衣服吧!以及,还是那个伪装温柔怯懦的你更顺眼些。”
男人怔怔地呆了半晌,又有些不甘地握紧拳,良久,风都吹皱了湖面,他才又重新低声道:“路西,这样的我不是伪装……”
陆绚打断他的剖白,“我不感兴趣。”
男人张了张口,心脏骤然痛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照顾一下我的喜好。”陆绚报复似的语言像针扎在伊撒心上,“还是那个你更听话一些。”
伊撒:“……”
他将男人脖颈的锁链从石碑上解下,走回拉比特兽的家园,“什么才时候能把夏奈尔身上的昏睡咒解除呢?你现在有空了吗?”
伊撒一顿,苦笑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用它来要挟你的,你信吗?”
从陆绚的神情看来明显是不相信的,虽然鸟笼项链一直是挂在他的脖颈上,但夏奈尔一日不醒,性命始终就在魔王的掌控之下,“那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吧。”
陆绚有了球球蛋,也会想念最开始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夏奈尔,小龙睡了那么久,醒来会不会很生气?
伊撒眸色黯淡,“路西,我只是让他安睡一段时间,他强行破壳出生,没有球球那么健康,对他来说储存魔气而不是四处挥霍很重要。”
陆绚攥着项链道:“那你也给我一个时限,需要睡多久?”
伊撒问道:“你想他了吗?”
陆绚闻言冷笑,“你说呢?”
“半个月,好吗?路西。”伊撒沉稳地向他走来,直到脖颈上的锁链瞬间收紧,男人的脚步被困住,他唇角一抿,“就不能让我再离你更近一点?”
陆绚又不是疯了,哪敢让魔王肆意行动?万一魔王彻夜反思觉得路西菲尔没什么大用还是直接杀了爽快呢?
伊撒现在身上种下的光明法咒,属于禁1锢阵法的一种,限制被施咒人可活动的范围和压制全身法力。
陆绚不敢说伊撒一定冲不破他的法咒,但在岛上禁魔阵和光明锁链的双重打压下,男人想要对他痛下杀手还是有困难的,况且伊撒从中咒到今日,没有任何反抗。
“你看我像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伊撒叹了口气,路西菲尔温柔善良,只是这一份善良目前看来是不会用在他的身上了。
家园里的农活做也做不完,在一日复一日的耕种后,就连原本脸色苍白如纸的魔王好像都被阳光晒出了红痕,察觉皮肤的变化,伊撒包干了陆绚计划中所有的活计,说什么也不允许陆绚在日头下大汗淋漓地做工,哪怕气温并不算炎热,并且海边常年湿润,浓云积在天上,风一吹,雨水说来就来。
拉比特兽们齐刷刷从沙田回到屋子里,只是许久不见陆绚,垂耳和带疤小兽叽叽咕咕商议着出门去找,过了一会儿,就见陆绚独自提着煤油灯快步跑回来了,他顶着一张肥硕的芭蕉树叶,半身淋成了落汤鸡。
“拿块毛巾给我擦擦。”陆绚拧着头发上的水。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脖颈上的鸟笼项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