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撒轻笑道:“当然,就从我撞上那只代表厄运的乌鸦开始说起吧。”
年幼的伊撒为弟弟赶走了乌鸦,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从此无穷无尽的痛苦。
他被遗弃在树林里,饿了一天一夜,唯一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回家,可是就在半路上,一个黑暗巫师拦住了他的去路,黑暗法师给了他食物和水,但条件是他必须像狗一样服从,并且试用一些魔药。
“我太饿了,所以不管是干硬的面包,还是苦涩的药剂,全都喝了下去,我想活着等到我的母亲和弟弟来救我。”
伊撒陷在阴影中,冰冷锋利的侧颜在陆绚看来却带着恨意和伤感,“可他们没有来。”
原本真的以为男人在讲睡前故事的夏奈尔一个激灵,赶忙捂住耳朵,它不要再听下去了。
“因为魔法药剂,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异常古怪,有时候变成一滩烂泥,有时候又是一具腐化的尸体,‘小骷髅’好像已经是我最好看的皮囊了……”
“我想要逃脱那个黑巫师,但失败了很多次,每一次失败,都会遭到无情的虐打,我咬牙坚持了许多年,随同黑巫师辗转游历周边许多个国家,直到某天,意外发现他与圣城赫拉家族的人传信……”伊撒顿了顿,声音平淡无波,仿佛诉说的不是自己的过往,“我才知道,原来黑巫师收受了赫拉家族的钱财,必须彻底抹杀我的存在,不过老东西有自己的私心,拿我试药,我的身体毁坏之后,就再没有人能认出我是赫拉家族的儿子了……而我舍命相救的弟弟……他以我为耻,是恨不得我死呢。”
“那时我与伊泽在圣城的郊外相遇,双生子总有些特别的感应,他知道我是谁,但他却毫不犹豫地向我挥动魔杖……如果不是魔药改变了我的体质,我已经被光明火焰烧成一撮灰烬……”
半晌,屋子里一片寂静,安静到他自己的呼吸声都有些震耳。
伊撒以为床上的家伙们都睡着了,他失笑地摇了摇头,不会有人愿意听这些老掉牙的又令人不快的往事,当他正要轻声道一句晚安,没想到,原本一动不动的陆绚忽然坐起身,微微偏过脑袋,目光在昏暗中像是氤氲着月光,语气别扭道:“你……要不要睡到我的身边来?可以挤一下,不过没有你的被子。”
伊撒简直受宠若惊,“没关系,我不需要这个。”
夏奈尔立即往床里转了个圈,陆绚给伊撒挪出一个身位。
伊撒紧张得就差同手同脚了,他是在做梦吗?
陆绚重新掖好被子,回味故事片刻,似乎还有几分困惑,他问道:“那你继承了魔王的权柄之后呢?”
他想知道分离的这三年间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单纯无害的小骷髅和如今完全不一样了。
“然后我就遇见了你呀。”伊撒面色不改,伸出手越过陆绚的肩膀,温柔地将夏奈尔拯救出棉被以及可怕的鬼故事,“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已经很晚了,快睡吧……晚安路西,晚安夏奈尔,晚安球球。”
“晚安粑粑!”球球蛋在被子里闷生生道。“……晚安。”陆绚确实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便没有再往下深究,抱住今天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夏奈尔,沉沉地睡去了。
待到屋子里三个宝贝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终于被交付了信任的伊撒却叹了口气,喜欢的人就躺在身边,他没有了任何睡意,想到这样触手可及的距离将会维持一整晚,他沸腾的血液都不知道该流向何处去……
真是美梦啊。
第二天,草原上的太阳升起,如同巨大的熔炉,吸纳尽清晨的寒凉与黑暗,第一缕阳光落在营地的帐篷顶端,精灵们从各个神奇的角落钻了出来,与此同时,矮人族撩开帐布,精神充沛地开始点卯。
盘踞在大树下的兽人族还有些睡眼惺忪,大猫们晚上瞎胡闹,白天起不来,就连狮兽人首领佩吉也着实晕头转向了好一阵。
夏莱曼也苏醒了,它仰头打了个哈欠,不过那吸气声却是震耳欲聋,犹如猛兽呼号,惊得中央平原上的各族精英不敢再惫懒,纷纷整装,准备跟在深渊魔鳄的屁股后面开拔。
精灵族负责押送的囚车内,自从见过陆绚后,虹之国的法师卢尼心思就活络了,他原先以为自己被非人族抓住只有死路一条,却没有想到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喂!精灵!精灵!我要见路西法师!”卢尼在法师团成员疲惫且惊惧的眼神中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