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没来由,她现在真是幸福得想哭了。
她洛梅娘活了这么多年,小时候习惯了懂事,大了以后也习惯去牺牲、体谅,唯独从别人那儿得到的爱和照顾总是特别少,直到她遇见这个人。
似乎从遇到谢良钰开始,她的人生就全然改变了,她开始被人在乎,被人保护,这个人似乎总是能把一切都想到,一切都安排好。
他对她好得甚至有些令人惶恐。
但梅娘不惶恐,一点也不,谢良钰时时都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除了……昨晚,咳,那件事,他一点别的想法都不允许她产生。因此尽管一直有着些微的自卑,但梅娘从最初开始就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男人是愿意和她白头偕老的。
他曾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梅娘不太懂那诗词其中的韵脚或意境,但她本能觉得很美——会让一个女人的人生令人称羡,再不会更好的那种美。
一旁的谢良钰,单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不禁头疼地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温和包容的笑道:“快吃饭,回村的路可不短呢。”
“……嗯!”梅娘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待会儿得给虎子包只鸭腿带着,那小子念这鸭子念得快魔怔了,可不能把他忘了。”
“哈哈,那是,啧啧,要么说你两个关系好,你这嫂子,可比我这亲哥惦着他。”
梅娘眯眼一笑:“我当然惦着他,我们虎子多招人疼呢。”
谢良钰一挑眉:“是说你夫君不招人疼?”
“……”小姑娘又被他撩得脸红,水润的眼睛狠狠瞪过来一眼——没多少威慑力,反倒勾得人心里头痒痒的,“我在你眼里还没那些书亲呢,吃你的饭!”
这话说的……谢良钰摸了摸鼻子,当真开始反省自己这段时间树立的“书呆子”人设会不会太过于逼真了。
两人很快吃完了饭,又一起收拾了碗筷,教梅娘在家先等着,便提上年礼,上隔壁叶老家里拜年。
叶家的小院很是清净——爷孙俩再这安平县无亲无故的,过年竟然也没回家乡去,这地方认识他们的人不多,除了谢良钰他们,也就是县衙和募军营的那一帮人了。
谢良钰带着梅娘走进院子,与同时过来的明寅铖与黄县丞撞了个正着。
“哟,山堂也来了?”
明寅铖仍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一点没有县太爷的架子,远远地就抬起手打了招呼。
谢良钰也连忙向两位微笑着的大人行礼,几人客套一番,相携走了进去。
叶老竟然正在作画。
叶审言捧着些工具站在旁边,叶老不说话,他也不敢动,见几个人进来,赶紧投过去求助的视线。
三人都是一愣,谢良钰无声地咳了一声,对同窗递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站在了最后。
小小的书房里挤了这么些人,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明寅铖比谢良钰还怂,堂堂一县县令,缩着脖子像个学堂上要被先生打手板的小学生,怕饶了老先生雅兴,大气也不敢出。
谢良钰垂着手,望着前方,发现老师正在画一幅山水图,清淡的颜色勾勒出了静美的画面,已经大致完成——绿水青山、杨柳堤畔,似乎还有一层雾似的薄雨,笼罩其间,意境甚美。
谢良钰偷眼瞧了面无表情的老师一眼,却是心里一跳。
他前世鉴赏过太多大家的名篇名画了,自己也系统学过,作画的手艺虽不算最上乘,但以眼光来看,普通人是不能与他比肩的。
这图看似淡泊宁远,其中的韵味,却……
叶老落下最后一笔,缓缓吐出一口气,停下手,转头望向屋子里的其他人。
明寅铖连忙拱拱手,拍马屁道:“世伯,我们来给您拜年啦,您这画,可真是……美得很,春意盎然,万里江山,意境开阔高远呐。”
谢良钰:“……”
他简直不好意思去看老师的脸色,明大人热情是有余的,但一身匪气,兵营里待久了,文人情怀实在不足……不足就不足了,总还是想从这方面入手显摆自己,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画中虽表现不甚明显,但至少也该看出时节正是暮春,日时已近黄昏吧?
叶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赞噎了一下,又看向谢良钰。
“山堂怎么看?”
谢良钰:“……”
这叫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