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拯救邪神之子_作者:狂渚(297)

  猪人低头看了眼肩头上正不断流出脓液的伤口,似毫不在乎,对阮陌北缓缓咧出一个心惊的笑容。

  “又见面了。”

  阮陌北没说话,他屏息凝神,举枪直直对着猪人。

  脓液滴落在地上,发出刺啦声响,白色的雾气伴随臭气冒出,迅速腐蚀着地面。

  但猪人的伤口正在愈合,如果不是西装上的圆形破口,半边身子上的污迹和脚边已然斑驳坑洼的地面,简直就像没受过伤。

  “我还在想怎么才能把你引出来,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猪人迈开步子,闲庭信步般向着阮陌北靠近,他甩了下胳膊,一条袖刃从袖口里刺出,刀锋反射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它曾经剖开许多人类的胸膛和肚子,切割着柔软的脏器。

  阮陌北又开了一枪,猪人连闪躲的动作都没做,子弹.准确击中了它的脸,转瞬间那张可憎的猪脸就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子.弹甚至从他后脑穿过。

  粘稠的黑液涌出来,但猪人前进的步伐甚至未曾因此停顿片刻,他仍然一步步地,向着阮陌北靠近。

  “你确实给我造成了一点麻烦。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刀刃刺向胸膛的那刻,阮陌北清楚看到它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甚至知晓该如果做出反应才能完美躲开。

  但他完全动不了。

  就像第一次遇见猪人时一般,仿佛又无形的屏障禁锢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挣扎。

  他的双手双脚,头颅肩膀,全都被什么东西紧紧捆绑着。

  死亡的到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鲜血从破裂的心脏中喷出,阮陌北却连抬手捂住胸口都做不到,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听到了身体砸在地面的沉重声响。

  猪人冷笑一声,甩甩刀刃上的血,转身离开了。

  所谓被吸干的血液,切除的脏器,只不过是为了吸引真正猎物的诱饵罢了。

  阮陌北仰面躺在地上,视野逐渐变得模糊,随后,他被一双手抱起,靠在怀中。

  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焦急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

  阮陌北勉强认出那是贺松明。

  血族用力咬在他脖颈上,试图用唾液中的治愈因子延缓他死亡的步伐。

  时至今日,阮陌北竟然在贺松明的身上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温暖,可血族的体温,明明比人类低上许多。

  贺松明的嘴型不断变化,似乎在嘶吼。

  冰冷的液体不断地滴在他脸上,阮陌北费力地眨眨眼,终于听到了对方究竟在嘶吼些什么。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你知道的!你明明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的……名字?

  从来没有忘记过的?

  云层移动,月亮从小巷中露出,硕大的,滚圆的,皎洁的,冰冷的,同样也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驱散阴影的小夜灯,赋予狼人力量的源泉,金色的冰冷眼睛。

  【你知道我的枷在哪儿吗?】

  【每一天我都能感觉到它正在呼唤我,但我找不到它。】

  那被埋葬的,沉默在海底的记忆,终于冲破了浓黑的水面。

  是如月光般皎洁的回忆。

  那一瞬间,阮陌北终于想起来了,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他亲自为贺松明起的,另一个名字。

  “沙……沙利叶!”

  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世界被刺目猩红充斥。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头顶的月亮还在,慢慢从中间裂开,有如金黄色的竖瞳。

  雨水开始从天空倒灌,无数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将阮陌北彻底淹没。

  那是最后的记忆碎片。

  【第一万零七百八十四次执行失效】

  【正在遭受未知数据侵入,问题排查中……】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数据删除】

  席卷全身的刺痛袭来。

  阮陌北猛然睁开双眼,猛烈喘.息着。

  心中强烈的悸动正在缓缓平复,只有疼痛如蛆附骨,如影随形地缠绕。

  他紧紧抓着座椅扶手,缓了好一会儿。

  阮陌北早就习惯了这样时不时发作的受伤后遗症,要知道两个月前他还躺在icu里,三天被下了上百次病危通知书,最后苏醒时就连最好的医生都惊叹简直是个奇迹。

  飞行器正平稳的运行,驶向目的地,他望向窗外,云层被一片片地穿过,下方的地表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