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一笑,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想想那样的人生,是不是死了算了?”
被关上的门里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杨正一迎上来:“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叶尧的脸色却不见得好,淡淡道:“只能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得不多,也不会愿意说出来,要不是趁着他现在精神不稳定……”
杨正一觑着他的脸色:“你没事吧?”
“没事。”叶尧摁了摁鼻梁,“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在里面……”杨正一说到一半,抬手薅了把后脑勺,“算了,没什么。”
大庭广众听了人家的家事,难道还要问个究竟?
他可做不出这事。
叶尧瞥他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怕我难过?”
杨正一震惊:“你脸怎么这么大!?”
“不是你耳根子红什么,欲盖弥彰。”叶尧嗤嗤笑道,“你真当我在里面说那些话是真情流露?像个小怨妇一样期期艾艾?”
杨正一:“……”
叶尧一拍他的肩:“逗他玩的。”
他拿了外套往外走:“被你们扣了几天,派个人送我回去不过分吧……困死了。”
杨正一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道:“找辆车,务必把叶先生安全送回去。”
锦华酒店的外面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早就有备而来的便衣拉起了警戒线,勉强抵挡着热情的吃瓜群众。
网络成为最大体量的通讯方式的今天,多方联播加上人们最关心的医学问题,“基因”两个字一出现,瞬间引爆了预想不到的热情。
“老板,这样怕是进不去。”闫旭望着外面把他们挤得动都动不了的人群,为难道。
步重支着下颚,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那……”闫旭小心道。
“等着。”步重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抚摸着盖住腿的毯子。
闫旭轻轻应了一声,缩回副驾驶。
他总觉得这会儿的老板有些吓人。
倒不是生气。
像是千年的古井开了封,里头的水看一眼,都觉得浸着深不可测的寒意。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闫旭有心想知道里面到底怎样了,但对着后面老板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氛围愣是没敢打开腕表。
他苦逼逼地看着人群,悄悄打了个哈欠。
“笃笃”。
车窗被敲了两下,闫旭一抬头,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叶先生!”
叶尧一边拉开车门坐进来,一边喘着气:“看热闹的人群都快把我挤回姥姥家了……哎,开车开车,赶紧的。”
司机二话不说踩了油门。
往里走难,往外倒是轻松许多,外面的人巴不得有空位让他们进去看热闹,麻溜地给了条小道出来。
“别挤别挤……”
“我都给电视台、市政办、警局打了一圈的电话了这年头凭什么剥夺我们的知情权啊!”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叶尧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啧了一声。
衣领被他扯得七零八落,叶尧另一只手解开扣子扇了扇:“大冬天的给我忙出一身汗……”
旁边递了杯水过来:“水。”
叶尧转头就瞥见男人沉静的眉眼,勾唇一笑接过来:“真贴心。”
“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叶尧咕咚咕咚灌下一整杯,放回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对着叶舒明那种人,把他三天的精力都恶心跑了。
“送我回家吧。”他轻轻道。
步重嗯了一声。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也没问药剂的事情进展如何,黢黑的眼珠带着一如既往看不出去情绪的冷,但落在叶尧眼中,却恍惚带上了沁润的温度。
他轻轻拉了叶尧一把,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睡,到了我叫你。”
叶尧最后撑着的一点精神就这样轰然倒塌。
他几乎是瞬间觉得眼皮沉到了底下,带着全然的信任和安全感,陷入了梦境。
这几天对外说法是软禁,对内则是找了个地方吃香喝辣的假象,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他是以怎样高强度的方式和杨正一的人布置下了整个计划。
而这个时候……
他们大概已经追上了吧。
东海边境。
“黑色珍珠”号距离公海还有大约十分钟的航程。此时正值晚餐时间,一楼的公共宴会厅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的人池里充斥着金钱堆砌的奢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