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她均匀的细微呼吸声从另一侧传来,仿佛在做一个安稳的好梦。
这种感觉于谢知涯而言,很奇妙。
他从不曾想过,会有一只这样鲜活的小东西,一直待在他身边,给他满心满眼的信赖和欢喜。
也让他……很喜欢。
她不太聪明,甚至单纯得有些过分,一旦对某个人袒露了心怀,便不会存在有戒心。
就如同现在,她睡在他身边,竟如此安心,一点儿防备也无。
他若是想,只需一伸手,就能拧断她的脖颈,她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脑中突然回想起,那夜,在守寂堂的深坑前,所经的场面。
望见露出那样神态,仿佛很是怜悯他的残魂时,他突然起了顽劣的心思。
于是他哄骗他,引诱他,想让他撕破那伪善的假面。
那模样实在碍眼,他不喜欢。
就在他以为,那残魂会在听到那些话后对他动手。
就在他手上悄然蓄着灵力的时候,他听见那残魂颤巍巍的声音:
“你不会的。”
说着,那残魂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你不会的。”
闻得残魂话语中的笃定,他心头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可手上的灵力到底是化去了。
他蹙着眉,冷笑了一声,道:“我为何不会?”
那残魂指了那深坑:“你连触碰这这阵法时都分外小心,又如何会做出那样的恶呢?”
残魂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是满满的信任,
“你若真的想要毁了这修真界,大可将这阵法毁了,不时便能达成目的。
“又何须像现在这般小心?”
“柏老怪那样精明的怪,都肯放你进这守寂堂,你绝不会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他当时笑了,眼底却尽是寒霜:“你倒是会抬哄人……怎么,接下来,还要劝我弃暗投明?”
望着残魂凝愣住的神情,他眼底冷意愈浓:“我或许是暗,可你们,却绝对不是明。”
“岑敖天,我会杀,玄天宗欠我的,你们所谓正道欠我的,我也都会尽数讨回来。”
“可……你……”
那残魂看着他,眼神挣扎,像是想说什么,却终是叹息一声,
“造化弄人啊……”
“你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已有些不耐烦,“那又如何?”
“这样并没有不好,人人怕我,惧我,我身边不需要有任何人。”
而那残魂却只是叹息,随后,竟直接投入了那深坑中,
“罢了,既是让岑老贼不快意的事,我自当助你一臂之力……”
……
正当他遐思之时,却突然被另一侧响起的细碎呜咽声引回现实。
他立起一点身子,偏头看去。
只见那竹篮里的小毛球,此刻却以极慌乱的姿态扭动着,嘴里不断溢出难受的呜咽声,又像是在低语着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哭泣,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轻缓起身,靠近她一些,却见她身上的毛毛尽数炸起,小眼睛皱成一团,似是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细碎的呜咽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他听得分明,她口中所低诉的,竟是,
“不要拔我的尾巴,不要……”
那一刻,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可久违的暴虐情绪却一瞬冲涌而上。
他很想杀人。
而她的哽咽声已然微哑,
她唤他的名字,用极委屈的语调,
“谢知涯,我好疼啊……”
第40章 揍他 这不没打死嘛!
“呦呦——”
沈呦呦是在一遍遍的低唤声中醒来的。
她眨巴眨巴眼, 莫名觉得眼睛有点干涩,然后定睛一看,便瞧见了谢知涯放大的面容。
“啊——”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然后啪唧一下撞在了竹篮边缘。
关于昨夜的记忆也逐渐涌上脑海, 一想到她抱着枕头蹲在帐篷门口哭唧唧的模样,她的脸就迅速开始发烫。
幸好有毛毛挡住, 不至于将她此时的窘态尽数展露。
她佯装揉揉眼睛, 想做出刚睡醒的模样, 以缓解尴尬,却不想触及了一片水泽。
她……好像在哭?
咦?
胖啾啾陷入了迷糊。
她挠了挠头毛,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哭了, 难道是在梦里?
她刚才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来着?
沈呦呦苦苦思索, 却一点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