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额头触地,心里暗自寻思着韦千户变了声的情绪,唯一怀疑的就是他知道了赵阎王的事,眼珠转了几圈,他思量了一番,低声回话说:“大人,小的一刻也没闲着,白天晚上的在查,无奈苏宝田是个外乡人,小的把茶楼、赌坊、妓院、外加破庙乞丐窝里都给翻了一遍,也没打问到他的踪影。
韦千户气结,冷冷一笑说:“你那哪里是查人,你那是公报私仇,苏宝田一个乡下来的瘸子,拖家带口的,去什么赌坊、妓院、破庙、乞丐窝,你到底会不会办差。别以为悄无声息地宰个人我不知道,告诉你,在这奉贤府城里,天是老大,我韦东阳就是老二,你裴川毛没长齐呢?就给我耍花招,当我是你家邻里老妈子哄骗,你他娘的小崽子忒不是个东西。叫你办个差事,生生的断了我一条财路,说,你宰赵阎王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裴川沉默了半响,抬头看了韦千户一眼说:“大人,小的办差不力,甘受惩罚,至于聚财赌坊的赵阎王,那小子不是个好人,买卖人口,逼迫良家女子为妓,更是设赌局哄骗人,奉贤府城百姓多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孙家绣坊的女掌柜人命都没了。这样的一个不择手段,阴险狠毒的人,该杀,小的没有做错。”
韦千户砰的一拍案几,大声骂道:“混账小子,本官还要说你是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呢?孙家绣坊的女掌柜关你什么事,那个寡妇又不是你的相好,你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别人要赵阎王惩戒她,是她活该,你做什么强出头。”
裴川低头不语,依着他的性子,早就看那个赵阎王不顺眼了,就算他没得罪他,宰了他也是早晚的事。韦千户只不过是怪他断了自己的财路,别以为他不知道,聚财赌坊里有他一份子,包括欢喜街上的妓院,都有韦东阳参与的股。他虽然年纪小,善恶还是能分的清楚的,万不得已给跟着他混,但这种下作的事他着实看不过眼。
韦千户见他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都说不明白,心里一阵郁闷,平日里这小子挺会来事逗乐哄他高兴。而且,他伸手不错,就杀了赵阎王这事情,就能看出他手段狠辣,性子野的狠,非常对他的胃口。但这么让他无法无天下去,却是不可取,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就养成了白眼狼了,得杀杀野性,给他点苦头吃,好好□□一番。
他站起身走到裴川面前,背着双手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着声音说:“裴川,你小子在我手底下这么长时间了,我待你如何,不用说你也知道。本官是真心想要提拔你,将你当做心腹了,才交待个你一个特别的差事做。你小子,不但没给我将差事办好,还多管闲事搞出了人命,害本官损失了一条财路。苏宝田的差事就免了,本官令派人去查问,另外惩戒你办差不力,你可服气。”
裴川低头不语,往日里他却是能将事情缓和过去,今日不知怎的,他硬是咬着瓮声瓮气地说:“大人,为官当为民作主,聚财赌坊害了多少百姓,赵阎王更是害了无数的良家女子,小人杀的没错,赵阎王就是该杀。”
“你!”韦千户猛然转身,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道:“混账东西,来人给我将裴川责打二十军棍,赶出卫所。”
裴川脸上微变,二十军棍,怕不得让他在床上趴上两个月,这下他可是怎么去找苏桐,当下他腾地站了起来,神色无惧地盯着韦千户说:“大人,小的不服!”
门外的护卫应声走了进来,本想拖起裴川将他拉到门外按在地上,眼见他惹怒了长官
便出声求了一句情说:“大人,裴川年纪虽小,但平日里做事卖力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二十军棍打下去,怕不要了他半条命。”
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个人来,身材高大,面色肃重阴沉,穿着一身绸缎锦衣,进了门也不说话,将手里的一道银色牌子往韦千户面前一举说:“哪个是韦东阳韦大人。”
韦千户脸皮抽了抽,往前凑了凑身子将那枚令牌看了个清楚,见上面是写着朝廷正六品侍卫冯,虽然官职没有他高,但这令牌是锦衣卫特有。他顿时一凛,弓着身子抱了抱拳说:“我就是海湾集卫所是千户韦东阳,不知冯大人来此卫所为何事。”
那位冯大人收起令牌,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抱拳往上作了个揖说:“我奉皇上指派,前来接应穆王殿下,听闻穆王便衣来了奉贤府城,穆王殿下在奉贤府私访期间,我奉命接管海湾集卫所兵士护卫殿下安危,韦大人只管与我交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