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碎屑一般从天空洒落,寒风吹过,又如柳絮一般,轻软飘飞,临近小年了,府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声,喜气盈盈。
天近酉时了,苏桐带着柴旺在奉贤府城内最好的一家客栈“君子楼”边守着,她打听到那个太监陈内侍便是住在此处。以她上辈子三十多年看人的经验,那个陈内侍的身份很有问题,无论他如何隐藏,那种骨子里久经高位的气势仍能让人察觉得出。她大胆的猜测,那太监便是尚金明本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日她便要会一会这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被向南辰让人从府衙的公堂拖出来,她怀揣着十万两银票,在此等候了一天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万两对位高权重的尚金明不值一提,但总能解苏家一时的燃眉之急。
如今朝中东厂和北镇府司锦衣卫权势,势均力敌,双方各看各的不顺眼,苏家可不愿成为他们斗法的牺牲品。
戌时一刻,尚金明带着人回来了,苏桐立刻走过去福了一福道:“.一品堂东家程映桐见过尚公公。”
尚金明站住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桐,哑着嗓子说:“一个黄毛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能猜出我的身份,谁告诉你的?”
苏桐面不改色的说:“公公乃久居上位之人,举手抬足之间自带威仪,小女子斗胆猜到了公公的身份,别人看不出,乃是他有眼无珠。”
尚金明呵呵冷笑起来说:“你来见我,可是因为官司之事,若是如此,可有什么让杂家心动的条件。冲着你这黄毛丫头的一份胆色,杂家给你一个机会,随我上楼来吧!” 说完,他一甩衣袖,转身上了楼.
苏桐紧跟其后,随他进了天字一号房,随即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素纱雕花的屏风,檀木的桌椅,镶着琉璃的窗子,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富丽堂皇。
尚金明转身坐下,看着苏桐阴恻恻的笑了一声说:“小丫头,说出你的来意,若让杂家满意了,杂家饶你一命。”
苏桐暗自深吸口气,看着他说:“公公既然知道我向南辰的关系,想必也知道,我舅爷天下第一神医程言忠的名声,我是他的亲传弟子……”
尚金明冷森森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那又如何,杂家手里只有死人,没有要救的人。”
“公公没有,但皇宫里的贵人有。”
尚金明眯着的眼睛猛然一睁,一股暴戾之气随即升腾起来,看着苏桐道;“好一个胆大的黄毛丫头,你可知上一个敢跟杂家如此说话的人去了哪里。”
“自然是地狱!”
尚金明哑着嗓子呵呵笑了起来,眼神闪烁不定地看着苏桐道:“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色,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了,也罢,杂家就发一回善心,绕你一命,滚吧!”
“多谢公公!”
苏桐面色平静的冲着他福了一福,转身下了楼,柴旺仍在君子楼的大厅里候着,见她下来,慌忙迎了过来说:“大小姐,走吧!”
第110章 认祖归宗 (二)……
不知为何, 苏桐觉得今年的冬天比去年的要冷的多,透骨的冷,透骨的寒,
一上马车上, 海华将准备好的暖炉塞进了她的手里,可是,她还是觉的冷,冷的浑身的血液都快成冰渣了似的。出了君子兰楼客栈,她的心犹自暗自颤抖着,她今日竟然跟那个被称为活阎王的尚金明谈了条件, 并且活着走了出来。
东厂的人手段狠辣,比知锦衣卫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大兴冤狱残害异己,勒索钱财暴虐百姓, 狡猾如狐。尚金明并没有说答应或者不她什么,她只能等,等到自己在那老太监眼里能有用处的一天。
回到苏家, 她一夜未眠,所谓,经一暂长一智, 经此一事,她思索着,无论如何, 要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狡兔还有三窟呢?人绝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天一亮,柴旺便过来禀告说:“石靖写的人员的名单,节礼都送过了, 各处的加盟店商家也都补齐了后续的银两,钱庄哪里兑换了十万两的金银,放进了苏家在后山建好的库房中。”
苏桐点了点头,她穷怕了,也饿怕了,这辈子最怕的是没钱和没粮食,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要藏着些吃的喝用的。
柴旺继续禀告说:“沛阳县和至阳县都置办了庄子和田产,大多临近山里,买了下人在打理。周家两位表少爷已经让人送回去了,以夫人的名义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的盘缠,老夫人的年礼也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