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顾君瑜便对陆沉菀道:“我要去城里一趟,你可要一同前去?”
陆沉菀出嫁前甚少出府抛头露面,不过流放之后,迫于形势,她也舍了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常去买药或补给一些日用。
顾君瑜以为她会有兴趣,没想陆沉菀却道:“从这里进城也有四五里路,夫君当真要去?”
“无妨,就当锻炼身体。”
陆沉菀犹豫之后摇摇头,“那夫君路上小心,我留在这里看家。”
顾君瑜看她一脸纠结,便道:“家里没贵重物品,不需留守。”
陆沉菀又问:“夫君进城做什么?”
“无事逛逛,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细看这里的风土。”
陆沉菀:“夫君何时回来?”
顾君瑜觉得她问得有些细,倒也没多想,就说:“看完便回来,最迟不过申时。”
“那我还是在家等夫君吧!”陆沉菀浅浅一笑,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瞳眸黑而亮,笑起时带着几分狡黠,像偷腥得逞的猫。
顾君瑜伸手想揉揉猫头,他的手伸到半空,那小猫也跟着歪头盯着他的手看。
顾君瑜顿了下,将手收回,“那你在家关好门,陌生人来别开。”
陆沉菀乖巧点头。
顾君瑜拾掇一番,信步离开。
“夫君!”才走数步,陆沉菀就追来了。
顾君瑜唇角微扬,“想通了?”
陆沉菀摇摇头,摊开左手伸到他面前,“夫君还是带点钱在身吧,以备不时之需。”
顾君瑜看着她诚挚的脸,又瞥了眼那双漂亮掌心躺着的十个铜板,简直啼笑皆非。
想不到他堂堂重点大学的教授竟然也成了软饭男。
第3章 小肥羊
顾君瑜从她掌心拾起五个铜板,“剩下的你留着。”
他唇角微微上翘,对她挥了挥手,转身潇洒而去。
陆沉菀看着手里剩下的五个铜板,有些愣神:刚才安王对自己笑了?
远去的人挺拔俊秀,虽只是一道背影,却给人如松如竹的气节。
和流放途中那个阴郁颓靡的安王有许多不同。
陆沉菀目送他消失在远方,一时恍惚。
其实她也想和顾君瑜一同进城,不过思及之前安王对她变卖绣品的态度,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城中宅邸被毁之时,家中所剩无几,她无计可施便想着卖绣品补贴些家用。不料安王发现后,怨她不顾身份作践自己。
安王骨子里太过高傲,才会被这番变故打击得一病不起。
后来陆沉菀只好卖了偷偷藏于身边的玉佩,那典当行的掌柜刻意压价,陆沉菀无奈当了个白菜价。
这些钱勉强撑住了家里的开销和安王的药钱,眼下这落魄的境况怕是还要持续到收成季节。若不偷偷做点绣品换钱,他们又该怎么生存?
安王这几日想通透了些,人也豁达开朗了,但陆沉菀还是不敢去试探和刺激他,怕他又被气病了。
陆沉菀转身回屋,打包好绣品,估摸着顾君瑜已走远,她才出门。
符阳城是黔州的一个小县,跟京城周边的县城没法比,生产落后,民风剽悍。
此地虽偏,但却是去益州的主要通道之一,益州富庶,因而此地过往商客也不少,比之相邻几个县城倒要热闹些,也出了一两个有财势的富户。
顾君瑜寻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安王府,如今这里已成焦土,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断垣残瓦。
不过到底是天家血脉,这片废墟占地面积也不算小。
等今后有钱了,这里可以修成一个大铺子,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或是留着自己做点生意用。
“公子,公子,别气了!表小姐只是一时气话,你怎当了真?”
顾君瑜正寻思着接下去哪里,一道急促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循声看去,只见一锦衣少年正捧着一盆兰草气冲冲走在街上。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长得十分俊秀,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
“不就是盆兰花!我这就去寻花匠给她处理,是我太看得起自己,我在她眼里连盆花都不如!”少年赌气说。
顾君瑜心觉好笑,没想路边吃瓜也能吃到一嘴狗粮。
他的视线落在兰花盆上,心思微动,有了些猜测,便对那气头上的少年道:“你这盆春兰嫩叶基部枯死,叶捻曲,裤叶黑烂,还有锈斑,只怕根球都烂得差不多了,想救活不容易。”
那少年闻言伫足,扭头看他一眼,“你是花匠?”